我最早接触杂耍,大概就是五味人回忆过在小学的时候干过的chua(3)子儿了。几块布,一把绿豆、红豆或者沙子,缝进去,弄成个支支棱棱的沙包。两只手把两个或者三个子儿上下翻飞地扔。子儿没有了,还可以用一大堆猴皮筋串成的毽儿代替。毽儿比猴皮筋费事,虽然软,但是很有弹性。什么时候不玩了,我自己也记不清了。技术什么时候彻底丧失了,也记不清了。不过,听人说这个技术学会了应该一辈子不会忘,就像学期自行车一样。所以,我现在一直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曾经学会过。即使没学会也无所谓,不影响听别人回忆起来时的兴奋劲儿。
当然,小的时候不认为自己是在杂耍,到大了以后才意识到那就是杂耍。因为看电视的缘故,以前总把杂耍(特别是球和棒)和杂技联系在一块儿,觉得那是有本事,但又不务正业的人做的事情,特别是小丑喜欢做这样的事。
和没问题刚认识不久,一天他打电话来说就在我们学校外面不远,可以顺便到我办公室来拜访。我说欢迎。他来了,没想到手里拿着三个黄橙橙的东西。我还以为是橘子,仔细一看是三个球。没等我问,他就拿着球耍起来了。我当时又是吃惊,又是紧张。吃惊的是他的技术跟马戏团小丑也有一拼,担心的是旁边的同事看见,觉得这人有毛病。
他耍了个够,还真有同事路过,看见了没说什么,低头暗笑着过去了。我不自觉地还是闹了个大红脸。没问题说他晚上要去看杂耍表演,问我去不去。我问是不是马戏团,他说不是,只是杂耍。要不去看看?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去看吧。伦敦这地方什么精神病人都有,说不定能看到什么新鲜玩艺儿。
看杂耍的地方在伦敦东区一个很落泊的地界。我当时就想,可能在这里练的人白天就直接上街做收费表演了。一进去,是个篮球馆一样的地方。看得我眼花缭乱,几十个人挤在那里上下翻飞地扔东西,扔的什么都有,怎么扔的都有,什么水平的都有,什么年龄的都有,什么肤色的都有,就是没有我这样压根儿不会扔的。看这些人的装束,多数都像街头小流氓,要不就是嬉皮士。若不是有几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儿,我还真觉得紧张。我纳闷儿表面斯文的没问题怎么混到这样的人中间来了。他也不多说话,放下书包也找了个旮旯儿练起来。我拿他的球扔了几下,砸了他的脑袋,然后差点把我自己绊倒之后就没性兴致了。
正后悔这一晚上耽误得没劲,忽然铃响了,我们给引到旁边一个剧场里面,看来确实有表演。刚才我们玩的地方,是人家的排练的后台。表演并不乏味,比在后台扔的东西品种还多,除了常见的球、棒、圈、帽子之外,还有酒瓶子、鞋、书包、雨伞,甚至椅子。我看平常家里用的东西,除了大衣柜,他们基本上都能耍上一通。表演到高潮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能耍九个球。据说这在球技里面差不多是登峰造极的水平了。
从剧场出来,我对杂耍有了新的认识。后来上网一看,原来这还是一项历史挺长的运动。最早的纪录出现在古代埃及的会画上。中国人的杂耍也是世界闻名。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过靠耍七剑九球吓退敌兵的记录。没问题问我耍九球怎么就能打胜仗了呢,我还真没读过这段历史,看来只能请教历史学家了。
没问题的杂耍到现在还是三球的阶段,但是能玩儿出几个花样。所以,家里来客人,他就耍上一段,一来活跃气氛,二来消食,三来养眼,四来表现一下他的油菜。
前些日子我们学校里来了一位中国访问学者。她临走前我请她到我家里来吃饭。酒足饭饱,话题将要枯竭时,没问题拿起他的球在客厅里耍起来。访问学者是一味文弱女子,看到没问题的杂耍,她显然挺兴奋。说我小时候玩过chua(3)子儿,不过几十年没碰过了。说着她拿起三个球很轻松地耍了一趟。说再来一个,居然四个球被她耍得车轮子一般。没问题从此对中国妇女的菜花心服口服了。恢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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