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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環球午餐間的話題很是堅挺了幾個月。基本上圍繞着Maggie一家子。

      她們可真熱心啊。談Nick談了個把月，就張羅着給Maggie找男朋友。某個星期五下午下班時，Catherine 和 Susan幾個硬是拉Maggie一起到酒吧，說要給她介紹一個。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還男朋友的。Maggie的臉有些紅，倒也不完全拒絕。說着，她的眼睛瞟了我好幾圈。

      在酒吧的後事如何？我沒有去，不知道。可不知怎地，那個晚上，坐在自家客廳的電視機前，我老是走神，隔會子心上就是一跳一跳的，這次不是死去的人影，而是當年與巧珍剛開始的那陣子。

      我比任何時候都早到辦公室，天天如此。仿佛就是心有靈犀，Maggie跟我一樣，有時是我前腳，有時是她前腳。她不再像過去那樣低着頭。每天一放下手提包，就給我泡好一杯我喜歡的奶茶。不過，她並不說話。就是悄悄地把茶杯放到我桌上，然後轉身走人。好比一個妻子每天早晨給丈夫準備早餐一樣。

      我捧着茶杯，站在那扇法國窗戶邊，對面倉庫門前Maggie趕緊掉頭。我們並沒有eye contact. 卻似乎比那個更讓人回味。。。她本來正對我這邊張望呢。

      我或者她這是怎麼了？我在小轉椅上沉思，內疚，再沉思，再內疚...... 到了午餐時，卻不由自主地走進大辦公室。如今，我又跟着大夥兒一起嚼了，而且，每回我都坐在Maggie 的身邊。當然也可以說是她坐在我身邊。幾次我的臉都紅了，我猜辦公室那些敏感的婦女們，說不定看出些什麼。

      到了夜裡，我躺在床上渾身仿佛着了火。如此的行為難道僅僅是因為曾經的內疚嗎？或者是世人所說的賊心不死？飽暖思淫慾？老男人的老房子着了火？。。。。。。必須剎車，再不要去午餐間了。決不去午餐間！決不能讓那些婦女們多疑！

我多慮了。她們眼裡哪有我呢。多年來，我的同胞們都在討論一個大論題，中國人在西方生活如何進入主流社會？依我現在的經驗，我告訴你，還是不入主流的好。否則，和Maggie的這些小靈犀不知會發散成什麼大緋聞。

      不僅沒有緋聞，她們完全沉浸在助人為樂之中。

      說男朋友的同時，她們絕不會忘記Nicole，跟從前不一樣，從前是問題，是熱心。這次是行動。

      經過一番大討論，大家一致確定Nicole的問題是鬱閉證而不是兒童自閉或孤獨症。這就可以對症下藥了。於是，今天這個遞給Maggie一個心理醫生的電話和地址，明天那個告訴Maggie一家專為那些有特殊需要的特殊兒童開設的特殊學校，後天那個抱來一大摞資料，教導家長如何跟有心理障礙的孩子溝通。

      我放鬆了。徹底放鬆了。心理一放鬆，人就想做點什麼。

啊，這不是我解脫內疚的好機會嗎？嗯，解鈴還須繫鈴人。Nicole的問題出在Fog City High，Fog City High便是她不可迴避的地點。她必須回到那裡。即使不是跟班上課，至少走進某間教室。哪怕打三天魚曬三天網。

      玉兒就在Fog City High，這不是最好的契機嗎？不過這事，得跟巧珍商量。。。。。啊，巧珍，我怎麼這麼糊塗呢？我得跟巧珍好好談談了。如果說老男人的老房子着火，我可燒不起。我住的房子老是老，但不是我一個人的，有巧珍的一大半，我怎麼能一個人把它燒了呢？我燒不起！

--待續

 等死的路上（2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