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柴静的《穹顶之下》,很感动。
许久没有如此,静静地呆在一个角落里,一眼不差地看完了这么长的纪录片。以前,也看过几眼她的专题报道和她的书,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只是觉得她有那么一股子才子气,也有那么一点儿作。
但,这次却很不同。我心底里升起了一片颇沉的尊重,实实在在地。为了她的关注,为了她的奔走,为了她的亲力亲为和脚踏实地。
《穹顶之下》引起的唾沫星子太多了。赞美齐身,口水也至少淹了脚面子。但,这没有什么不好,话题尖锐,就像紋身,一针针刺下去都是痛,有人在一旁叫好,漂亮,就会有人紧皱眉头,扭过脸去,口口喊着恶心。可,关键是,大家都参与见证了。
我对她是否是小三上位不感兴趣。抽烟与否,车大车小,也都是她和老公关上门,插上门梢后的私事。私德,和公德,不是总能划等号。就像克林顿是一个好总统,却也在莱温斯基的裙子上,难为情地留下了几滴锅贴。此德和彼德,两者没有必然联系。
倒是,她把女儿的肿瘤和雾霾紧密联系在一起,让人抓住了辫子。我,这个老医生看着也摇头。但,摇头归摇头,同情归同情,谁也不能证明雾霾和肿瘤,没关系。摇头,更不影响我对她的尊重。
可尊重,不等于同意。
我对石油大市场化,就深表怀疑。煤炭开采市场化,吹生了几多嘴角叼烟卷,十个手指三十个金戒指,颈上挂了一只金子的呼啦圈,斜着眼神也不看人的煤老板。如同柴静所说,雾霾天飘的是什么味道?是钱的味道。那么,彻底的市场化,也就是让金做大,钱做怪,就能够消除这种钱的味道吗?一大帮人竞争,污染就没有了?好像在美英加澳诸国,石油公司也就是那么几家。
还有减排。我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柴静对丁仲礼的采访。对丁院士的言论颇赞赏,世界上最大的公平正义,就是把每一个人都当人,都公平等待。人,不应该有三六九等。柴静对公平正义的理解,好像不太一样,但她又没说透。有点儿,咬了两口汉堡,就口齿留香,就成竹在胸的感觉。
但,无论如何,《穹顶之下》,她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儿。她,不是只问不究,只说不练,只骂不干的侃爷。
的确,她做了一次真正的公民。她,没等着别人喂给她答案。她问了政,揪了错,做了事。她左右探询,上下求索,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她是真正的公民在行动。她没有求别人把她当成一个公民,而是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公民,行使自己的权利和义务。她没有停留在怨天尤人。
一个公民社会的标志是,她的人民把自己当成公民。
在西欧旅行,你会发现一大一小。大的自行车轮,小的汽车型号。看到一大堆甲壳虫在街上爬,驾高头大马的人会觉得可笑。可,荷兰人会告诉你,这样空气会好点儿,绿叶会更多点儿,呼吸会更顺一点儿。在德国,你还会看到不少人手提布袋子或竹篮子在商场,超市里,挑肥拣瘦。用塑料袋的人渐渐少了,一来,那不再是无偿赠送,且买价不菲,二来,大家都意识到了塑料袋所带来的难以去除的污染。
我们似乎少了一点儿。
我们是公民少,怒民多。一句不和,就恶言出口;三句不和,就拳脚相向。只会挑出毛病,揪住问题,而不会去亲力亲为解决问题。这不仅发生在遥远的大陆,也在我们身边的海外。看看世上唐人街,有哪几个不脏?我们又有几人帮他捡过一片碎纸,一片残帮,一片枯叶?
一个社会的成长,归根到底,就是一个公民的成长。一个成熟的社会,就是一群人摘掉奶垫,扔掉奶嘴,钻进啤酒屋,讨论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更是尽饮杯中酒后,一股脑钻进风雪里,铲除大道上的积雪,和自家门口的残雪的尽一把力。
一个公民应是手足口并用的,而不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冷眼相见,袖手旁观,或只说不干,那就是一种公民缺失,是另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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