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舅舅有七个孩子,五女俩男。男孩都像舅舅,女孩像舅妈。而我舅妈长的像秦怡,所以我的这五个表姐人称五朵金花。 大表姐最漂亮。 母亲转业定居北京,就想把家乡的亲人接到首都。先是大表姐,后是二表姐,再后来把我姨妈和她的女儿都接来了。 大表姐在北京上初中,成绩全优,除了体育,得过银质奖章。是德学兼备的校花。如果没有意外,妥妥的清华北大的料。 五七年反右,我父亲栽了进去,家里少了一半收入,大表姐不得已辍学,进了工厂当学徒。二表姐回去家乡。 大表姐漂亮聪明,又热情直爽,吃得苦,耐得劳,很快被工厂重视,调到机关。因追求者众,十八岁便结婚生子。她的儿子和我弟弟同年,现在还忿忿不甘的叫我弟弟“舅舅”。萝卜长在“辈”上了,认头。 文革时,我父母一个进监狱,一个进牛棚,因表姐是在我家长大,也被连累,打成现行反革命,关了几天牛棚。我这表姐也是烈性子,直接喝敌敌畏自杀。被抢救过来后,说她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开除公职。 我的表姐夫是个复转军人,在军工厂做技术工作。我表姐看不上他,嫌他大老粗,没有文学素养(但我表姐夫长的可是一表人才)。被开除回家后,两人的关系反而好了。 我表姐性格开朗,什么境况也不自怨自艾或怨天尤人,接人待物一根肠子。有次在汽车上遇一民工问路,那回答者不知什么心理,竟指向相反方向。表姐很生气,说你要不知道,不要乱指,这是很缺德的。然后她随民工下车,带他到他要去的地方。 表姐很注重亲情,兄弟姐妹和亲友,都在她的记挂里。所以我们这些表姊妹们来往亲密。每次回国,都要聚会,陪伴。大剧院建成后,也是表姐请我去观剧的。每年的节日,特别是我的生日,她都是第一个打电话问候的。 今年的春节,她第一次没有给我电话。我便给她女儿微信,问她怎么了。她女儿说没事,就是感冒了。我就给我弟弟打电话,问是否有问题。弟弟告诉我,表姐得癌症了。 我就买了药寄回去。她女儿告诉我表姐目前还好,吃了我送对药,精神状态好多了。四月初,表姐给我打个电话,已没有了当初的嘹亮嗓音。我知这已是她的最后时刻,泣不成声。 我说,姐啊,现在疫情让我回不去,这是天意,我违抗不得。您勇敢的走吧,在天堂等我们。下辈子有缘,我们还做姊妹。 元旦那天,我二表姐走了,心梗。元月四号,我姨走了,100岁了。四月16号,我最亲的表姐也走了。 2020年,想忘记你,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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