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咋眼杀人小试锋芒 第一女盗飞刀传书

“天…  接…  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突然间在宾客席中传来一阵歌声，大家都扭头观瞧。只见一位留着寸头的老者，左手提着一支酒壶，右手拿着筷子击打桌上的盘子，摇头晃脑，高声歌唱：“
彷…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曲郅等人心中一喜，知道不亦玩夫等人均早已到场。梅儿更是得意，原来不亦玩夫所唱是师傅薛白所作，经玉真人谱曲的渔家傲。梅儿接过唱到：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漫…有…惊…人…句；”

唱到性起处，梅儿自然地舞蹈起来。猎猎风裙之间，款款幻影之处，真如横渡天河，直入天宫；驭鹏鸟，磅礴九天，驾扁舟，乘风破浪。直看得，众宾客举箸擎杯，群兵丁失了刀剑。那史朝义也是两眼发直，混没想到今晨渡口边的小女孩，有如此本领。
梅儿接着唱到：“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本来前多句都是托了长长的尾音，偏偏最后一句，梅儿便一字一顿；“…三…山…去”三字既出，梅儿环顾四周，瞠目之际，连眨三眼；最后一字“去“，梅儿急速收住，随之立住了身形。

全场一片寂静。人人耳边回荡着歌声，眼里重复着倩影。忽听得“叮当“作响，兵丁的刀剑和宾客手中的物件纷纷落地。更有耐不住曲终寂寥，狂喊出声。

“啪啪啪“，耳听得有人击掌，“好好好“，又听得有人称颂。只见戏台上不知何时站上一位老者和一位小姐，老者银发白须，不怒自威；小姐束腰彩缎，飒爽可人。那老者喝退了兵丁，向台下一抱拳：“久闻霓裳舞之美名，本是天宫有，人间几得闻。今日才得眼见，实乃三生有幸。众位江湖豪客，咱们请这位侠女明日再为大家开开眼界如何？“ 众人不知道如何回答，有人嚷道：“窦老寨主，我们是来参加你老封笔大会的，这里又是杀又是舞的，卖的是什末药啊？“

史朝义也跳上戏台，低声在窦图寨主耳边低语：“老寨主，这歌唱之人内力深厚，唱词中又有寻械之义；那舞蹈之女，怕是他一伙的，可不能让他们搅了咱们的……”

”诶，少将军多虑了！老夫自有安排。“

“那,难道老寨主……”史朝义还是不罢休。

“史将军，我们都快成一家人了，难道你还有什末不放心的吗？“窦寨主一捻胡须，将脸转了过去。

“没有，没有。“史朝义扭头望了一眼都寨主身边的那位小姐，正迎上憷眉冷眼，连忙说到：“一切尊寨主是从。“

窦寨主冲下面众人挥挥手，言道：“即使来客，便是朋友。看在窦莫的面子上，招待不周之处多担待。请诸位先到本寨已准备好的客房休息，明天封笔大会后，再与众侠客共饮。“

窦家寨真正是一等一的水上城池，环岛的快帆，乌篷比比皆是，四处游荡。更有10个一排的驳船，按着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的名字，用铁链拴在一起，浮在水上犹如超级堡垒。这些水上战车分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排开，每日来的宾客都按先后顺序住在不同的堡垒里面。到了晚上，船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淼儿梅儿曲郅三人来的晚，入住的是戌字船。同船上还有吐蕃格格王子及唤作郭子仪郭虹仪的姐弟俩，分住在不同的船舱里。出出进进，梅儿总是要向郭家姐弟的地方张望，淼儿不禁问道：“梅儿姐，你倒是瞧个甚？” 梅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看那郭家兄弟有些面熟，又不敢确定。“淼儿刚要搭话，却见那吐蕃大王子林可走了过来，对着梅儿一鞠躬：“看姑娘似乎有事情，需要帮忙吗？我很会办事的。今日江面上的救命之恩，理当报答，您就不要谢谢我了。“

没等梅儿接话，淼儿抢着说：“呵，你倒是门清儿，连“不用谢“都预备好了，你怎晓得我们要你帮忙？再说，“姑娘“二字可是你叫得？“

林可王子急红了脸，喃喃不知道如何应答淼儿的伶牙俐齿。淼儿忍住笑，指着林可王子的鼻子说：“听好了，到了江南要叫“小姐“，不许随便叫“姑娘“，记住了没？“

“是，是，姑…娘…..,不，小姐教导的是，记住了，应该叫“小姐“，叫“小姐“。“

撇开一边默默念叨的吐蕃王子，淼儿梅儿和曲郅跳出了戌字船，去到乙字船见不亦玩夫一行。远远看见柯儿独自一人站在船头，柯儿见梅儿一行过来，急忙摆摆手，示意大家小声。进得船舱，才发现凤舞九天等一干弟兄正和不亦玩夫在议事。只听凤舞九天道：“今日观瞧，那姓史的来者不善。前方战事，虽然安家父子伏诛，可是史思明复又反叛，官军再丢了东都洛阳，局势不利呀！“不亦玩夫接道：“这史朝义却是难对付，据说他家老子很是得意这个儿子，封他做怀王。打下洛阳志满意得之时，摘下皇宫里面的樱桃都想着送给他，还吟歪诗一首：“樱桃一篮子，半青一半黄。一半寄怀王，一半寄 周贽 。“周贽本是史思明的军师。有人提醒应该将“一半寄 周贽“在前，“一半寄怀王。“在后才押韵，史思明大怒：“吾儿岂能被周贽压在下面？“当时就将此人砍了头。“ 众人哈哈大笑。

笑声中，忽然“嗖“的一声，眼见一道青光闪过。众人都是练家子，低头避闪之余，瞄见一柄双刃柳叶飞刀叮在房中的立柱上，刀柄上红绸耀眼。这边风舞九天和去指已经拧身出屋跃上船头，却不见异常。去指唤来柯儿问道：“可见有人来过？“柯儿摇摇头，很是茫然。

回的船舱内，只见众人围着看不亦玩夫手上的飞刀传书。只见在一方绢帕上，潦草有两排红字：“封笔有诈，义拘群侠。西北有隙，三更得发。“  众人看后，面面相觑。淼儿问道：“这便是啥个意思？难道我们都中计了？“ 梅儿也道：“那飞刀之人好功夫！敢在一众高手眼皮子底下下手，我们一点踪迹都看不见。“

不亦玩夫沉吟半晌，说道：“这柄飞刀，可是稀罕物。其形似柳叶，刀身长10厘米，柄长4匣米。刀中脊厚，双刃锋利，通刀重五两。那红绸有二寸，叫刀衣。飞刀以12刀为一囊，原本是江湖第一大盗-踏雪无痕的暗器，自从这个魔头30年前退隐江湖以后，就再没人见过。今天重出江湖，必有一番江涛海浪血雨腥风不可。“

“好啊！生当为人杰，死亦作鬼雄。大丈夫只求轰轰烈烈，哪管它血雨腥风？有道是将来兵挡，水来土掩。怕他做甚？“ 这厢早惹恼了大侠莹雪，伸手指弹在柳叶刀身，指力灌处，嗡嗡作响。众人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风舞九天忙道：“众位兄弟少安毋躁，想来这传书之人没有恶意，否则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离去。人家提醒我们谨防封笔仪式有诈，我们就不要按原计划在仪式上夺笔了。我看不如如此这般……，各位意下如何？“闻听此言，众人皆拍手称赞，各自行动准备去了。

时值头更，喧嚣了一天的窦家寨渐渐安静下来。月朗星稀，江面上微风习习，偶尔几只水鸟飞起，溅起的水声也要传出好远。梅儿和轲儿及淼儿守在乙字船垒中的未字船上，淼儿站在船头不住地向岸上张望。梅儿小声对柯儿说：“我今天想是花了眼，看见一个人就觉得是憨儿。“柯儿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四五年了，你找也找了，怎莫还是放不下，岂不是自讨苦吃？见了有些相像的人你都要问个究竟，今天没让人家抢白你一番？“梅儿晃晃头，讪讪地说：“没有啦，人家这次没问呢。“梅儿小声嘟囔”太象了，其实我不敢问呢，留着希望总比接受失望好得多！“

梅儿信步走出船舱，来到淼儿身旁，看到淼儿忐忑不安的东张西望，梅儿笑道：“嗬，望情郎用的着这末卖力气吗？怎莫, 分开一小会儿都不行啊？““去你的，你嘴里就吐不出好听的？“淼儿脸一红，娇嗔道：“甭惦记我，早晚有人收拾你。““哼，收拾我“眨眼杀人“的主还没生出来呢！“梅儿大刺刺地在船帮上坐下，两脚伸到水中，踢出几串水花。

淼儿嘿嘿一笑，伴着梅儿坐下，扭过脸望着梅儿，各顾各说道：“是呀，咋眼杀人令人神魂颠倒，姑娘小姐叫个不停呦！“逗得梅儿哈哈大笑：“你，你，是说那个呆子？“梅儿一蹦而起，故意弓着腰，在甲板上学着吐蕃王子林可今早落水之后吐出江水，一边咳一边说道“：“姑娘，谢……了！“逗得淼儿咯咯直笑。梅儿越发得意，凑到淼儿身旁，深施一礼，学着林可的腔调道：“是，是，姑…娘….., 不，小姐教导的是，记住了，应该叫“小姐“，叫“小姐“。“

“哈哈哈“，突然从岸边的芦苇丛中发出一阵笑声，吓了梅儿和淼儿一跳，急忙伏倒在甲板上。柯儿手握匕首冲出船舱，立在船头，厉声喝道：“何人大胆，夜窥我船？“只见芦苇哗哗作响分开，从中走出一人，正是吐蕃王子林可。梅儿淼儿都是一缩脖，尴尬地互望一眼。梅儿拦住柯儿逼住来人的匕首，问道：“王子不在船中休息，来这做甚？“那吐蕃王子赶忙解释：“小姐别误会，林可没有歹意。只是看见小姐离船多时不见回转，怕小姐在寨中迷了路，故而出来寻找。好不容易看见小姐立在这个船头，又不敢打扰，只得藏身芦苇。又看见小姐学我惟妙惟肖，忍不住乐出声音，惊扰了小姐。请小姐恕罪！“

面对此不速之客，柯儿莫名其妙，淼儿低首偷笑，梅儿好不懊恼。正不知如何收场之时，猛见水寨周遭几乎同时火起，火势渐渐扩大。听得远处兵丁四处奔跑，呼喊救火，人声鼎沸，人影穿梭。四人正观望之际，从寨子中心窜出两个人影，转眼间已经到了船头，正是风舞九天和曲郅。梅儿和淼儿同时问道：“得手了吗？““伤着没有？“ 不待风舞九天和曲郅答话，从他们来的方向追出几个身影，旋即到了面前，正是窦家寨老寨主窦图和叛军的怀王史朝义。

风舞九天将曲郅向船舱一推，自己转身迎住了窦寨主；史朝义趁势跟上曲郅，腾空踢出。柯儿见状急忙挡在前面，护住曲郅。那想到史朝义武功奇特，旋风般踢出7脚，尽数落在柯儿脸上。柯儿头一晕，栽倒在甲板上。曲郅的软剑得空抽出，欺近史朝义前胸。梅儿和淼儿就势将柯儿捞近船舱。曲郅左手怀抱一个锦盒，单剑与史朝义缠斗，堪堪不敌；风舞九天更是被窦寨主步步逼退，眼见下风。忽然空中一条白练袭向史朝义，史朝义急切中用腿踢去，不想那白练散开化作点点白花，打在史朝义的衣冠，击出无数小孔。原来是不亦玩夫赶到，口含白酒喷出，化暗器御敌。

那史朝义原本要在今天窦寨主封笔大典中露露风头，特意准备穿上史思明给他订做的怀王绣袍。可惜美梦不成，被不亦玩夫一口酒喷成了千疮百孔。史朝义盛怒之下，拳脚乱了章法；更兼不亦玩夫也知道情况紧急想快刀斩乱麻脱身，痛下杀手。十几个回合过去，不亦玩夫偷指点中史朝义的肩胛。史朝义“啊呦“一声，踉跄败退。不亦玩夫正待进身将史朝义擒住，突然三柄柳叶飞到同时分上中下向他打来。好个不亦玩夫，腾空横身一跃，上下两柄飞刀走空，同时将酒葫芦掷出，挡住了中间一柄飞刀。

“好……..！“ 梅儿正巧从船舱出来，看到精彩处忍不住叫好。可是叫好声未落，窦寨主逼退风舞九天，双手齐甩，六柄飞刀同时向不亦玩夫掷去，眼见六道白光将不亦玩夫罩住。不亦玩夫一个金刚铁板桥让过奔头来的两柄飞刀，顺手拨过曲郅软剑划开中间的两柄，一个急速右转避开打向又膝的那柄，却无法避开打向左膝那柄飞刀。不亦玩夫一咬牙，准备拼力挨这一下。没想到，“当“的一声，最后这柄飞刀被一只一模一样柳叶飞刀击落。众人均“呀“的一声，回首看见一个蒙面的锦衣人已经跃上了船头。

窦寨主迟疑了一下，迅即提住史朝义，快速向寨中窜去。余下群侠无暇旁顾，砍断捆绑大船的绳索，撑篙划桨，逃离窦家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