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带地图的旅人萧乾(1910-1999) 原名萧秉乾,化名萧若萍。祖籍黑龙江省兴安嶺地区,生于北京。蒙古族。中国现代著名作家、记者、文学翻译家。1926年北京崇实中学学习,参加共青团,任崇德中学学生会主席兼校刊编辑。1930年考入辅仁大学英文系学习,1931年任英文周刊《中国简报》(China in Brief)文艺版主编,翻译和介绍中国文学作品。后转入燕京大学新闻系学习,1935年毕业。开始任《大公报·文艺》主编,并兼旅行记者。1939年受英国伦敦大学东方学院邀请赴伦敦任教,同时兼《大公报》驻英记者,1942年入英国剑桥大学英国文学系当研究生,进行英国心理派小说研究。不久第二次世界大战战火然遍英伦,1944年放弃剑桥学位,毅然担任起《大公报》驻英特派员兼战地随军记者,成为当时西欧战场上唯一的中国记者,在战火纷飞的欧洲战场火线采访。1986年12月2日,于北京挪威驻华大使馆为萧乾颁发【功绩一等骑士勋章】 萧乾的翻译作品有《莎士比亚戏曲故事集》(英國兰姆姊弟合著)、《好兵帥克》、挪威剧作家易卜生代表作《培尔·金特》、加拿大里柯克幽默小品集等。1990年,萧乾和夫人文潔若应译林出版社之邀,着手翻译詹姆斯·乔伊斯的巨作《尤利西斯》,四年乃成,但他卻在《瑞士之行》一文中表示:“这里躺着世界文学界一大叛徒。他使用自己的天才和学识向极峰探险,也可以说是浪费了一份禀赋去走死胡同。究竟是哪一样,本世纪恐难下断语。”他与夫人曾合作翻译多种英語文学作品,夫妇二人还合作从英語译本转译俄国托尔斯泰的短篇作品集。 萧乾自称“未带地图的旅人”,在文坛前辈冰心口中,则是昵称“饼干”的弟弟。他与巴金、钱锺书等交好,与郭沫若、沈从文、曹禺等则颇有嫌隙。英国作家E·M·福斯特曾经推荐萧乾去剑桥读书,相交甚厚,后来则由于种种原因断交。1989年,被聘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 ~~~~~~~~~~~~~~~~~~~~~~~~~~~ 转载)追访萧乾先生 1999年的今天,著名作家、翻译家、记者萧乾先生因心肌梗塞、肾衰竭去世,享年90岁。三年之后,本报记者走访了萧乾先生的遗孀我国著名翻译家文洁若女士,她的主攻方向是翻译日、英文学作品。文洁若说,萧乾留下的身后事,够她忙上十年。她告诉记者,萧乾在世时,喜欢养花、看电视,等他过世后,她立刻将电视机用一块大单子包了起来,裹得严严实实,断了看电视的念头,这样可以一心一意投入到工作中去 现年75岁的文洁若身体健康,繁忙异常,居所内摆满了各种书籍和资料,一个人操持着一大堆杂事。她说,萧乾留下的身后事,够她忙上十年。她告诉记者,萧乾在世时,喜欢养花、看电视,等他过世后,她立刻将电视机用一块大单子包了起来,裹得严严实实,断了看电视的念头,这样可以一心一意投入到工作中去。他们夫妻以前搞起翻译来,就各干各的,萧乾在书房,文洁若在客厅里,“常听见萧乾跟客人聊天”,他们之间却舍不得浪费时间聊天。所以,萧乾去世,她并“不觉得空虚,失去谈话伙伴”,反而有干不完的事情,她曾经不无打趣地跟前来拜访的朋友言及自己,“瞧,这老太太真能干活!” 在文洁若的一篇文章——《萧乾走后》中写道:“事实证明,将近两年来,比我预料的还要忙。”她列举了一系列萧乾的身后事:一部45万字、600多页的《微笑着离去:忆萧乾》,包含了对萧乾逝世的新闻报道、各界追念、唁电、唁函、挽词,以及首次发表的萧乾旧作等。整理出版《余墨文踪》。计划出版《萧乾、萧桐书信选》。萧桐为萧乾的儿子,在国外生活。与台北一家出版公司签订合同,出版修正版的《尤利西斯》。文洁若在修订序中表示:“我一定在有生之年,向读者奉献一部比较满意的《尤利西斯》新译本。”出版重印版的《英国版画集》。该书是萧乾1947年所编,由上海晨光出版公司印了一版。再版萧的旧作《人生采访》,新版本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出版中英互译的《萧乾翻译全集》…… 总结下来,有七八件事,文洁若都独自或协助别人去完成。采访时记者发现,她正忙于翻译一本叫《莫瑞斯》的长篇,其实也与萧乾有关。《莫瑞斯》是英国作家E·M·福斯特(《印度之旅》的作者)的一部长篇,写的是一个同性恋者如何备受讹诈,苦不堪言。因为涉及到隐私,据说福斯特有此癖好,该书在福斯特死后才发表。1941年,身在英国的萧乾结识了福斯特,后来他在剑桥上研究生研读心理派小说时,把福斯特作为其研究对象,两人都好写信,书信往来频繁,福斯特还特意取出《莫瑞斯》书稿给他看。可惜这场中英文学友谊最终却因政治原因终止了。解放后,福斯特曾托人带给萧乾一本新书和一封信,萧考虑到当时的政治风气婉言拒绝了。直到1984年萧乾重游剑桥时发现福斯特将萧所有信件都销毁,友谊被一笔勾销。 文洁若告诉记者,这本书很快就将译完,算是了却萧乾的一桩宿愿。阅读萧乾、文洁若夫妇的集子,扑面而来的感受是一次对现代文学的总复习。 每个人都是一部历史,有的人则是一部通史。萧乾当然为后者。阅读萧乾、文洁若夫妇的集子,扑面而来的感受是一次对现代文学的总复习,文洁若对日本文学的广泛涉猎,对日本现当代作家不偏不倚的评价,尤其是萧乾到英国留学,展开多姿多彩的《大公报》记者生涯,亲身与英国文坛亲密接触(40年代英国有影响力的作家比较多,乔治·奥威尔就曾在文章中亲切地提及萧乾),加之早年作为中国新文学运动主力,京派小说代表作家,30年代创作了中篇小说《梦之谷》,它是载入中国现代文学史之作,以及与沈从文、巴金和冰心等文学巨擘的交情不浅,都使得他个人的经历带有强烈时代性。他可以站在第一人称的角度审视文学变迁,萧乾所写的掌故可谓文学史一大看点。萧乾去世后,对他怀有深厚好感的英国人给予了他很高的评价。英国《泰晤士报》1999年3月31日的报道中写到:“萧乾是中国战前最优秀的文学天才之一……” 在他晚年,其作品气势如雨后彩虹,既有丰富的层次,又充满感情。萧乾一生翻译创作了800万字,其中一半写于他69岁至90岁那段暮年时光。冰心曾开玩笑说,“哪里都有萧乾的文章”,指的就是萧乾暮年创作力太旺盛了。文洁若介绍说,萧乾写文章往往一气呵成,黎明即起,写上四五个小时,然后去处理文史馆的事务性工作。他是文史馆馆长。1979年2月,69岁的萧乾平反,确认1957年的“右派分子”为错划,恢复了创作自由。“1979年至1986年,他写的好作品最多,”文洁若回忆说,“《未带地图的旅人》、《北京城杂忆》,译作《培尔·金特》,都写于那段时间。但是后来他转向了翻译。” 以后,萧乾80岁高龄时开始与妻子文洁若一道翻译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的“天书”《尤利西斯》,该书被称为“英文小说中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他们花了四年时间译完,稿酬只拿区区千字35元人民币。有意思的是,萧乾虽然欣赏乔伊斯的安贫,欣赏他写小说时如散文诗一般的万千气象,但对他的文学追求却并不赞同。他多次称乔伊斯为文学的叛徒,认为“意识流”是死胡同,中国更需要接触现实人生的文学。 1982年年底,他在编完《萧乾选集》(四卷本)后,写了代序《一个乐观主义者的独白》。乐观主义是萧乾晚年的精神基调,几乎所有亲近的人都回忆起了萧乾晚年“绝类弥勒”式乐天而宽广的心怀。 舒乙说,“萧乾是中国当代文学走向成熟的象征。”他晚年的作品和思想“极成熟,极聪明,它们尖锐,但不刻薄,它们深刻,但不生僻,总是那么通情达理,总是那么有力有理有节”。而徐城北以“圆满自如”一词来形容萧的境界。 在生活中,我们都是旅人,所以这也适用于每个人。做到完全无悔是很难的,尽量少做日后会悔恨的事却是可以做到的萧乾晚年最提倡的是“不讲假话,尽量讲真话”,这使人联想起巴金所坚持的“讲实话”。它们是中国知识分子运用思想武器对“文革”的拨乱反正。萧乾在《展望二十一世纪》一文中写道:“我相信人类的活动总是从不合理走向合理,从少数人的利益走向多数人的利益,从专制走向民主。” 去年第12期香港《明报月刊》刊登了一篇题为《我与沈老关系的澄清》,署名为萧乾。在其家中,文洁若女士将发表在2001年3月10日的国内报纸《湘泉之友》报提供给记者,上面也刊登了这篇文章,不过标题更为委婉:《吾师沈从文》。这篇文章成稿于1999年1月30日,是萧乾先生“在北京医院的病房里零零碎碎写出来的”,萧乾曾叮嘱妻子在适当时候发表。 这篇文章基本上是萧的自传《未带地图的旅人》之节略。其中谈到与沈从文的关系让人感到兴味。首先他写道,“他是我的恩师之一,1930年把我引上文艺道路。我最初的几篇习作上,都有他修改的笔迹。”随后,沈把自己的社会关系介绍给萧,全力提携他,致使他获得了赴英留学的机会。 1946年萧乾回国定居,1947年5月他在《大公报》上发表《中国文艺往哪里走?》的社评,闯了大祸,被斥为“反动文艺”的典型之一。萧乾认为,受此影响,在以后的政治斗争中,他与沈的关系逐步变得僵硬,沈还曾“在文联大楼礼堂公开批判我”,说他“早在30年代初就与美帝国主义进行勾结”。70年代初,萧乾担心沈所住的东堂子胡同交通乱,不安全,就“在为自己的住房奔波的同时,也频频为他呼吁”。沈从文知道后,颇为不快地拒绝了,“我认为他的用意无非是奉劝我这个‘摘帽右派’少管他的闲事。”“后来我收到他的一封亲笔信,说一旦他去世,不许我参加追悼会,不许写悼念文章。” “文革”后,“沈老师和我的关系已解冻了”,1988年春天,“《人民日报》的记者李辉告诉我,沈老师同意见我。”但,随着沈从文5月去世,他们终究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也留下了一些无论当事人还是后人都难以说清楚的东西。 萧乾在1994年5月发表的《给青年朋友们》一文结尾说:“在生活中,我们都是旅人,所以这也适用于每个人。做到完全无悔是很难的,尽量少做日后会悔恨的事却是可以做到的。” 这句话也可以用来结束本文。 萧乾生平 1910年1月27日,生于北京,蒙族。为遗腹子。11岁时丧母。少年家境贫苦,有一位美裔堂嫂给了他英文启蒙。 1928年冬,应同学之邀,去汕头一中学教国语。次年春天,与一小学女教师相恋,初恋以悲剧告终。其成名作中篇小说《梦之谷》就是根据这个真实故事而写成的。暑假进入燕京大学国文专修班。 1930年,因采访而结识沈从文。 1933年,转入燕京大学新闻系,得到斯诺的赏识。在沈从文编的《大公报》“文艺”上发表第一个短篇小说《蚕》。年底结识巴金。 1938年,发表中篇《梦之谷》。 1939年9月赴欧,开始了7年海外生涯,一边当老师,一边做《大公报》驻英记者。 1943年,为奔赴欧洲大陆采访战局,而放弃了剑桥大学王家学院的硕士学位。 1944年秋,领到随军记者证,成为这时中国“在西欧战场上唯一的记者”。 1945年3月,赴美国旧金山采访联合国成立大会。7月,采访波茨坦会议。10月,赴纽伦堡采访对纳粹的审判。 1946年3月回国。 1947年,特写集《人生采访》出版。 1954年5月,与文洁若结婚,她是他第四任妻子。 1956年,译作《莎士比亚戏剧故事集》、《好兵帅克》、《大伟人江奈生·魏尔德传》出版。 1957年,错划为“右派”。 1962年,译作《里柯克讽刺小品选》出版。 1964年,摘掉“右派”帽子。 1966年,被揪斗,抄家,所藏图书、研究资料及文稿全部丢失。 1978年,开始着手翻译易卜生诗剧《培尔·金特》。 1979年平反,确认“右派”为错划。4月编选《萧乾散文特写选》,并写长篇文学回忆录《未带地图的旅人》作为代序。5月开始着手编辑《杨刚文集》。杨是中国新闻史上的一传奇女子。 1980年,发表又一篇文学回忆录《一本褪色的相册》。 1982年,发表散文《挚友、益友和畏友巴金》,发表其又一篇长篇文学回忆录《在洋山洋水面前》。 1987年5月,《北京城杂忆》出版。 1989年,被聘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 1990年8月,与文洁若开始翻译《尤利西斯》,历时四年。 1999年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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