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香茶 不知道这样的新年开端预示着好运还是坏运。儿子新年第一天去上网球课,就把脚崴了。儿子以前脚崴过,轻微骨折过,胳膊也挫伤过,所以我们已非常熟悉这类问题的处理过程。 以前我都是立即带他上急诊室,同时跟骨科门诊预约。照X 光是不可避免的。若严重要打石膏,轻微就用braces.因为要尽量减轻对伤处的压力,用拐杖(crutches) 也是不可避免的。出事现场正好有一个surgeon,他跑过来帮忙,捏了儿子的脚说,是高位扭伤,并不重,带braces 应该可以了。 我把事先写好的支票递给儿子的教练,他拒收,说刚开始几分钟就出事了,所以并没有干多少事。按道理他这一小时就算浪费了,所以他收,我认为也说得过去。可他坚持不要,我也就不再坚持。只是心里感慨生活中通过一些事情才能看清一个人的真正人格。我以前还一直感觉儿子的这位教练好象有点贪婪呢。 我还是想把儿子带到急诊室,可他自己坚决不同意去。他最讨厌照X光,而且这次他感觉没有必要去医院。我想那就观察几天再说。我们就去药店买了braces。家里幸好还留了一副以前儿子用过的枴杖。 开学第一天儿子没有去上学。他嘱咐我去学校拿电梯钥匙。我先给学校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告诉我没有必要提前去拿钥匙。让你儿子自己去护士办公室拿就好了,她说。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我去接儿子。我在说定的地点等了二十多分钟也不见儿子出来。我想是不是错过了。就开车在学校附近转了几圈。接到儿子时,离放学时间已过了三十五分钟。我问儿子是怎么回事。他就开始抱怨,说那个护士拒绝给他电梯钥匙。他只好拄拐杖从楼梯下来,因为所有人都走楼梯,他只好等人都走光再下来。 儿子还说那个护士对他态度很差,他早上去上课时明明已经晚了,护士不但不给钥匙,还不相信他通过了安检,非要扯他去见学校的保安,直到保安证实亲眼见到儿子通过校门口的安检才放行。 我心想,这是什么样的护士啊,好象她不是帮助学生,而是故意为难学生。我从未见过这个护士,心想她会不会因为儿子是中国人就和其他学生区别对待呢?回到家后,我立刻给学校挂了电话,简单说明原因后,电话被转到助理校长(assistant principal) 那里。我描述了事情的经过。最后我说:作为家长,我对你们学校一直充满信心,相信没有种族歧视这种事,所以我很少过问学校的事,不过这次发生的事让我开始有点担心。 助理校长是个gentleman, 一听就是个很有经验很会处理问题的人。他打保票说:Linda (护士) 已经走了,但我明天一大早就会去跟她讨论这件事,相信你的儿子会得到应有的帮助,也请你继续信任我们。第二天早上,我还是决定去跟护士见个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避开上学时的高峰,我到的稍晚一些。 坐在校门口的老太太帮我打了个电话,看她点着头说:啊,对,对,是彼得(我儿子的英文名字)的妈妈,我就知道助理校长已过问过此事了。我到了护士办公室,Linda 热情的跑出来跟我握手。她脸上挂着笑,黑眼睛黑头发,年龄至少五十以上。 可能我本人太容易被感染了吧,一见她脸上的笑容,原来的不满立刻烟消云散,也笑着跟她握手。Linda 跟我说学校去年是允许给学生电梯钥匙,彼得去年脚受伤时就拿了电梯钥匙。可后来有的学生abuse电梯钥匙,引一大帮其他学生到电梯胡闹,所以今年学校规定不能给学生钥匙了。 她说:你儿子去年用过电梯钥匙,所以他这次可能以为我故意刁难他。 我说:啊,原来是这样,既然学校有这样的政策,那我们当然要遵守政策。 我又说:昨天因很晚才接到彼得,不知是怎么回事,就给学校打了个电话。 她说:我理解,我理解。学校每个老师和保安都有电梯钥匙,所以拄枴杖的学生可以找老师或保安给他们开电梯。 我说:好,我会跟我彼得说。 我跟 Linda 在愉快的气氛中握手告别。 下午接到儿子时,我说:美国人都是很守法,很讲政策的。Linda也只是为了保住工作,按学校的政策办事,不是对你格外不好。 儿子不以为然的说:你对她了解太少,她对学生一个态度,对家长又是另一个态度。 我说:那是不是学生对她态度也不好呢。若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微笑,是不是问题就好解决一些。 儿子说:妈,我在学校对每个人态度都很好。我比你还会处事。可Linda就是不买帐。她对我就是很mean. 我说:看不出来呀。 儿子说:那你相信我,还是相信Linda? 我说:我两个都信。我觉得你和她之间一定有误解。 儿子不理我了,冬咚咚上了楼。我们的谈话不了了之。我儿子是个诚实的人。我确实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但同时我又觉得Linda 也不象是故意欺负我儿子的那种人。我对此事到现在也是没个结论的。儿子对Linda 的看法想必也一定有它的历史原因。但能不能把他们的矛盾上升到种族歧视的高度,我也说不好。作为家长,我对儿子的帮助也只能到此为止。让我去跟Linda吵,我做不到,去跟学校闹,我也不认为是件明智的事。 在这个社会里,我们属于少数族裔,某些地点,某些时间,被某些人歧视也是在所难免的问题。我们每个人都得学会如何去对待这件事,如何学会减小歧视对自己的影响,我们的下一代也是一样。这大概就是我们要为移民付出的一种代价吧。 而另一方面,我们有时候会不会对种族歧视格外敏感,把一些“人民内部的矛盾”都作为“被歧视”来理解,从而自寻烦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