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郁香茶 我刚来美国读研究生时,“土” 的掉渣儿,在北京央属部门里混了好几年,居然就从没有用过电子邮件。就读的那所学校有个很大的公共机房,虽然那时美国公用网络事业远不如现在成熟,但使用电子邮件和网络在美国大学里已蔚然成风。 在北京工作那几年里整天就是学英语,过了托福,又考GRE, 但来了美国发现,自己那点口语应付平常生活事宜,跟人粗浅的打个交道还可以,但在很多场合还是不够用。我计算机水平也差不多“一穷二白”,在国内曾用过老式的苹果机,也接触过MS-DOS操作系统,但所做过的不过是打打字,写个报告,或偶而玩玩游戏等。无奈,到了这新大陆,发现好象一切都得从头开始。我那时下了课后,差不多整天泡在机房。 我们这个学校是美国中西部小有名气的私立工程学校,号称“中西部小麻省”。学校很小,我来的那年全校也只有三千多人,因以本科教育为主,研究生招的极少。我们系全校最大,那年也就招了七八名研究生,这些研究生不是中国人,就是印度人。更特别的是,这个学校是个和尚学校,本科生是清一色的男生,而且几乎全部是美国白人。哈哈,想要辨认是本科还是硕士,不用问人,看见女生和少数族裔的男生就认定是研究生,保证错不了。 和我一年来的一个高高的,黑黑的,脸很漂亮的印度女孩有时会坐在我旁边上机。她有一次问我:你为什么从不去玩儿呢。是不是中国人都是工作狂?我叹了口气说:我英文都说不好,出去玩儿什么,跟谁玩儿? 她不解地说:你英语不错啊。然后她又笑着说:嘿,我想让你知道,我们一起上课的一个男生那天还跟我问起你呢, 他问我你的名字,你的专业,还有,你住哪。我白了她一眼说:甭跟我开玩笑了,我要开始工作了。我不理她,她也知趣地闭了嘴。 其实我哪里是什么工作狂,那时在木子网上读了不知有多少免费的中国小说(木子网是后来开始收费的)。连高中时读过的红楼梦都又重温了一篇。那个印度女孩儿,英语就和她的母语差不多,她哪里能理解我内心的苦处。不久,她就和一个高高大大的跟我们一年来的德国交换学生开始约会了。看她整天性性福福去约会,我竟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内心偶而就滋生出特别寂寞的感觉。但我绝无心情谈恋爱。在我看来,恋爱中最重要的就是沟通,而心灵的沟通一定是建立在语言沟通的基础上。放眼看看,周围的中国人全是拖家带口的。美国人呢?我则自有一套理论,认为若交个美国男友,我整天象个哑巴看着他做主角,埋没了我的语言天分不说(呵呵),还张嘴就处于小媳妇被挑错的劣势,我才不受那折磨!另外一点,我有心理障碍,这些美国本科生,最大不过二十一二光景,而我已年方二十八,我感觉和他们不是同辈儿。 我只好假装工作狂,靠上机掩饰内心的空虚和无奈。那时的计算机系统或应用软件界面还没有如今的这般好用。不论是学起来还是用起来,都要费事的多,还经常出错,需要帮助。管理机房的多是计算机系的本科生。任何时候都至少有三四个人在值班,这几个人有的就常呆在控制室里,有的就常出来在学生上机的大机房里转悠,以便帮助学生解决问题。 我渐渐就注意到一个常在机房值班的男生。他显然是那帮人里的大拿,因为遇到难题时,经常最后都是把他请出来问题才得以解决。我从未记得他“失手”过。而且他非常耐心。我有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有时一个问题虽解决了,我会因那一个问题又联想到一堆的问题,他从来都是耐心的一个一个地回答我的问题,没有见他稍皱眉头或是有其它不耐烦的表现。否则我也不会那么问下去了。我是一个很会看脸色,极其敏感的人呢。 他是个大忙人,很多人都需要他,包括和他一起工作的人,所以他的耐心格外令我钦佩。我后来有什么问题都跳过其他人,直接去控制室找他。而他完全有理由拒绝我,因他一般在控制室工作,平常很少出来走动,我按理应该首先找在机房巡视的人来帮助我。我当时的做法,有点越级嫌疑。他不但从未拒绝过我,看起来还很高兴。 他有时俯身回头跟我说话,脸挨着我很近,长长的睫毛上下扑闪着,象两把飞舞的小刷子。眼睛直视着我的眼睛。有时那样对视久了,我竟会突然产生“不自在”的感觉,而接着又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和不专心而羞愧,就赶紧掉头,假装看屏幕。而我从未看出他有什么不自然。他看起来总是那样气定神闲,自信满满。在我看来,他的鼻子是最漂亮的,当他盯着我的计算机屏幕思索时,我偶而看到他的侧脸,轮廓非常美,尤其他的鼻子,鼻梁象刀切过的一样挺直,小鼻尖稍微有点勾,非常可爱。其实我那时并不太在意哪个男生,我一心一意地想赶快毕业,好赶快找工作。但这种“近距离”接触次数多起来,那人的样貌就自然而然地走进我的视线,想忽略都不行了。我想,这种情况往往也不是单方面的,可能有点“反之亦然”的味道吧。很多情况下,两个人开始注意彼此是一种下意识的互动,很难分清谁先开头。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