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讲过,作为民国时期的一代名将,张灵甫成名主要是因其在抗日战场上抵御外寇的壮举,而我认为,他的名声实际是出于自家兄弟之间的一场恶斗,才让人们再次近距离认识了其人。美国作者小阿瑟·施莱辛格在《美国的分裂》中说:“研究历史不是为了提高哪个群体的自尊,而是为了了解世界和明鉴过去,为了客观地分析、判断、理解和尊重不同的文化和传统,为了坚定地捍卫宽容、民主和人权等人类共同的思想和观念。”我想,今天我们评价历史人物,应该秉承和发扬小阿瑟·施莱辛格这种理念。 张灵甫的两封“绝命书” 据载,张灵甫字钟麟, 1903年8月出生于陕西长安一富裕农家。1923年长安中学毕业后,归里任教,同年考入北京大学历史系读书。后投笔从戎,先入西北军驻豫军官训练团,1926年秋到黄埔军校第四期步科学习,1947年5月殒命于孟良崮之役。 抗战中的绝命家书 抗战爆发后,张灵甫调任74军51师305团团长,参加了著名的淞沪会战。在这次上海保卫战中,张灵甫以勇猛果断、指挥有方而闻名,对此《申报》和《大公报》都曾作过报道。1937年12月,淞沪战场下来还未及休整,张灵甫又率305团投入了南京保卫战。大战之前,张灵甫对部下说:“作战须步步求生,而存心必时时可死!盖有光荣战死之决心,乃能作绝处逢生之奋斗!”同时决心以死殉国的他还给哥哥张秀甫留了一封绝命家书:“此次对日之战,为国家民族争生存,兵凶战危,生死难卜。家人当认我已死,绝勿似我尚生。予果死,堂上双亲,请兄奉养;膝下诸子,望兄抚教;余妻守嫁,听其自然。” 日军当时业已攻破上海,击溃守军19军,并随即延沪杭线快速西进。与早已弃城而去的唐生智部不同,在南京中山陵外阻击战前,张灵甫率部遥拜国父陵寝,誓与首都共存亡,全团士气高涨。战斗中张灵甫左臂中弹,部下劝他过江到后方就医,他大声说:“昔日项羽兵败,犹不愿渡乌江,我岂能因伤渡长江?当与敌决战以死践誓言!”在他的感召下,官兵奋战力拚,与日军形成拉据战,城破后305团仅剩几十人,多数士兵壮烈殉国。 正如家书中所言,张灵甫在战场上将生死置之度外,抗战八年他三过家门而未入,身经百战屡立奇功,特别是抗战中唯一一次全歼日军一个师团的“德安大捷”,更是让张灵甫名声大噪。著名作家田汉曾专赴江西前线采访,编写了话剧《德安大捷》,张灵甫以真名真姓在剧中出现,被誉为“抗战英雄”。 孟良崮上再写绝命书 抗战胜利后,原74军整编为74师,全师共有3万余人,下设3个旅,号称国民党军“五大主力”之一,张灵甫出任中将师长。 1947年3月,在陆军总司令顾祝同的指挥下,张灵甫率部充当了国民党进攻山东解放区的急先锋,也由此注定了他的结局,改变了原本可以续写辉煌的人生。5月11日,急于抢头功的张灵甫,把汤恩伯的“稳扎稳打”,变成了“猛打猛冲”,他率整编74师甩开两翼掩护部队,孤军深入。华野司令陈毅、粟裕见时机已到,决定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英雄气概吃掉74师,陈、粟首长连夜召集各纵队司令员开会,部署华野的9个纵队28万大军立即分头行动,将74师团团包围在山东蒙阴孟良崮。巧妙而快速的布局,使其在地理位置上成为瓮中之鳖,无法动弹。 由于国民党军在山区里基本不能展开其赖以生存的重武器,加上四面受敌,总体战斗力已经大大下降,不多时便是尸横遍野,哭声一片。然而,我军的消耗也十分惊人,到第二天上午,山上山下尽是解放军尸体,血流成河。5月16日下午,74师已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面对山下激烈的炮火和华野指战员的阵阵冲杀,已无计可施的张灵甫写下了给爱妻王玉玲的绝笔信:“十余万之匪向我猛扑,今日战况更恶化,弹尽援绝,水粮俱无。我与仁杰决战至最后,以一弹饮诀成仁,上报国家及领袖,下答人民与部属。老父来京,未见痛极,望善待之;幼子望养育之。玉玲吾妻,今永诀矣!灵甫绝笔五月十六日孟良崮”。战史中对于其人的最后死法,各不相同,但我本人相对认同是自杀一说。 这封魏碑体的绝命书,字迹工整,颇具书法功力,据说是由获释的俘虏带回去的。后来,张灵甫夫人王玉玲带着夫君留给自己的最后的文字携幼子远走美国,2004年10月,王玉玲女士将张灵甫移葬上海浦东玫瑰园公墓,纯白玉晶石墓碑上镌刻着生者对亡者无尽的思念:“当年有幸识夫君,没世难忘恩爱情。四七硝烟伤永诀,凄凄往事怯重温。” 客观的说,张灵甫应该是民国时期难得一帅才,其攻守兼备的戎马生涯就是最好的注解,而解放之后大陆一面对其的评价似乎也不是很糟。但只因其人死心塌地为蒋家王朝卖命,而将新中国的黎明和希望,民族的复兴和强大置之脑后,实不为可取。时至今日,我们在读史之余,是否仍可从中看出一些深层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