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律诗词的终结在于其太成功

Ming Cheng

大约２０年前，哈佛一位著名的科学家做了一个著名的演说，科学的终结。我只记住了一句话。 科学的终结不在于其不好， 而在于其太成功。

现在论坛上又有关于格律诗词好不好的讨论。 这个讨论其实从清代就开始了。格律诗词好不好，历史已经做了结论。 唐诗宋词，是中华文化的一颗灿烂的明珠。 所以今天讨论的其实是如今还能不能写好的格律诗词。 或者说格律诗词今天还有没有生命力。 

鲁迅说过， 我以为一切好诗，到唐已被做完，此后倘非能翻出如来掌心之齐天大圣，大可不必动手。（致杨霁云信1934.12.20。）所以说，与科学同样的理由， 格律诗词的终结不在于其不好，而在于其太成功。 以至于今天写诗词的问题不在于格律啊， 平仄啊等等东西好不好，而在于所有的变化已经做完。 宋词，其实就是从唐诗求变的一种努力，一个非常成功的求变的典范。 今天写格律诗词，我们只能模仿。 艺术的生命在于创新。 只能模仿的艺术，说明这种艺术的生命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曾经拿古典画来类比格律诗词。 瓷器素描，前人已经能够画到敲上去会响， 水果油画，前人已经能够画到闻起来有味， 除非你能够画瓷器画到敲上去会碎，画水果画到拿起来能吃，已经无法创新。所以，古典画派， 早就走到了尽头，艺术，有人说， 在科学之前就已经终结。

格律诗的问题就在于此，而不是什么格律反诗歌啊，以及汉语的声调变化等其他问题。 今天的唐诗宋词仍然没有什么大问题，问题就是前人把可以写的好诗都已经写完。 如今写诗， 在艺术上已经没有创新，也就没有价值。 当然，其他价值还是可以有的。 比如鲁迅自己的诗词，就很有社会价值，读起来也气势磅礴。含义深远。作为艺术作品来说，在思想和社会上有其价值和意义。 但实话实说， 从纯粹的艺术上来说，是没有新的艺术价值的。 艺术作品和艺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所以清诗，早就开始走政治和社会实用的道路。 著名的清诗，都是与社会变革有关。

从另一方面来说， 即使科学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终结， 并不表示我们就可以把科学从此抛弃。 我们还是要科学的。 格律诗词，及其其他古典艺术， 仍然是好的艺术。

而且，２０年前看上去已经发展到了尽头的科学，今天又有了新的盼望和方向。 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好的诗词，有其深刻的道理。 格律诗词，以及其他古典艺术，未必又不会是这样呢？ 今天大家的热烈讨论，不正是从某一方面，说明了大家对格律诗词的关切吗？

我们有辛，正在经历一个很多传统的政治，艺术，和科学都在大变化，大变革的大时代。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也许任何事物都会有终结的时候， 但是， 改革和创新， 是永远不会有终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