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代我养的鸡们的情爱故事和悲惨命运 60 年代后期。中国大地上的普通人,尤其是农村人,其贫困的日子今天看来是难以想象的,很多人温饱都难以维持。我自己比较幸运一些,家里温饱不是问题,但大部 分时间仍以粗粮为主。只有过年的时候白面多一些。也能吃到一些肉。我那时候特别好吃,对好吃的东西的追求和热情超出对其他任何事情的渴望。尤其是吃肉对我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十来岁起,我就喜欢养动物,可动机不是很高尚,在今天看来有些猥琐。我养的猪,羊,鸡,兔等目的都是为了能吃他们。每天放学回家后, 主要营生就是照料我的那些宠物们。 一年春天,家里唯一的老母鸡要造窝了,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母亲给了一点资助。我从集市上买了十几个大些的鸡蛋拿回来让母鸡孵小鸡。一切看起来那么顺利,十 几个小鸡出壳了,并在母鸡和我的照料下一天天长大。夏末秋初的时候,就成渐渐能分出公母的样子了,小公鸡们开始互相打闹,到年底时,小鸡们基本上长大了, 打闹成了打斗,有时甚至造成流血事件,最终,一只最强壮的大红公鸡显然成了首领,连老母鸡都对他都百依百顺。高傲,权利和信任是劳动和能力换来的,大红公鸡无论何时找到虫子,就趾高气扬地叫来他的妃子们来吃,似乎他自己是从来不吃东西的。十四,五只鸡,公母各约一半,公鸡不能下蛋,过年了,几只公鸡就成了我辛苦一 年的回报,上了全家年饭的餐桌。留下三只公鸡,当然有那个领头的,另两个,一个是老大的跟屁虫,另一个时不时图谋造反。 过年后不久,小母鸡们纷纷发情了,也开始生蛋,所有的母鸡们都是国王的情妇,另两个公鸡基本上是不能沾边的,只能趁老大一时疏忽,偷偷摸摸占一次便宜,一旦老 大看见,当然视情节而受惩罚。又过了几周,小母鸡们有的又要造窝了,要造窝时,就嘎嘎不停的叫,也不下蛋了,可我不需要再孵小鸡了,母亲告诉我要将造窝鸡 绑住鸡腿,两三天发情期就过去了。 一天,我就将一只造窝母鸡绑起来放在院子,自己坐在一边看书。 早饭后不久,大红公鸡就领着他的妃子队伍出门风光,找食去了。过没多久,那个平时图谋不轨的白公鸡无声无息的回来了,他先来到被绑住的母鸡身旁,不停地温柔 地咯咯叫,闪着翅膀转圈,企图引起母鸡的关注和爱意,可那母鸡两腿被缚,正难受呢,根本对他不屑一顾。这公鸡一看,柔情是不顶用的,就大叫着跳在母鸡背上, 无耐母鸡自己也站不住,姿势也不对头,公鸡啄头踏背压也不顶用,母鸡一翻身他就滑下来了,可这公鸡毫不气馁,略时休息再战,几次尝试后,母鸡也渐渐没了气 力,不怎么折腾了。公鸡就发起顶峰的冲击,最后时刻,母鸡看起来眼睛一闭就任其所欲了。公鸡一次得手后,先是高声大叫,兴奋得意之情不用掩饰。一,两分钟后新 一轮大战又开始了,完事后叫声更响亮,似乎在向老大挑战或者叫骂, 那亢奋的表情好像在喊:就干了,怎么的? 反反复复那么6,7 次后,母鸡就像一滩肉泥,公鸡也像要虚脱的样子。那时我心里就是想,这公鸡咋就就那么能干呢? 说时迟,那时快,大红公鸡从门口一探头,就像箭一般地穿射过来,疯狂的地对偷袭者发起攻击,那只偷袭者由于折腾太久而消耗太大,没斗几个回合就彻底败下 阵来,鸡冠 被琢的鲜血淋漓, 被追的满院飞奔无处可逃,最后将脑袋藏在翅膀下装死,好像是在无声抗议:就这样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大红公鸡一看对手成了这个熊样,就高叫着和妃子们团聚去了。 大约到了快麦收的时节,我的鸡们的厄运来了,一天夜里,我的鸡们失魂落魄地叫了几声,早上起来一看,母鸡少了一只,结果是猜得到的,当地那时还有为数不多 的黄鼠狼,由于人类的过度开垦,他们的生存空间不多了。对与我来说,丢鸡一个是个大损失。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它几乎每天夜里它都来光顾我的鸡们。无论我采取 何种防范措施, 都不能阻止它的顽固和疯狂,鸡架升高到三米也无济于事,新盖的鸡窝第二天就只见一个两指宽的小洞,照样能进去将鸡咬死。 洞用砖块补上了, 地面以下又出现一个地道。鸡们就这样一只只离我而去,最后,就只剩下大红公鸡一个了,晚上我将他放在一个筐里,然后将筐子吊在房梁上,离地大约有两米多 高,我就睡在旁边的炕上,身边放了一个棍子,到了后半夜,我听到了有些动静,灯一开,棍子一拿,那家伙正好从筐里跳出到炕边上,就像大个头松鼠,我一棍子就打在黄毛耸立的 尾巴上,它惨叫一声逃走了。 所幸那只大红公鸡没有受到伤害。第二天,我就把他在集市上卖了。 那大约一小时的观察使我懂得很多,对于性的认识就不说了,例如实力,竞争,机会,忍耐和适可而止。以致在17 岁那年和别人打架时,当我将对手重重摔倒在地的时候,我就停止了攻击,甚至当他狼狈不堪的爬起来后,还象征性的回了我一拳,我也没做出进一步反应,再持续下去的麻烦,我们俩都清楚了。 再见了,我可怜的,曾经给过我欢乐和忧伤的公鸡和母鸡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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