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旧时中国挑媳妇只看两点,一是相貌,二是针线活儿。
相貌是爹妈给的,丑美无法改变。针线活儿可以后天练习。所以,旧时的女子在出嫁以前,在家苦练的只有缝补浆洗染。
不知过去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除了琴棋书画之外,是否还需要女红的训练?但是,小康人家的姑娘一定是要练得过硬的缝补浆洗染功夫。
小的时候,妈妈从不在乎,也不过问我考试是否得了100分,倒是要求我一定要会做针线活儿。妈妈的理由很简单:“女儿家一定要会做针线,否则让婆婆家人看 不起”。我一直认为妈妈很“俗气”。我心想:做针线活儿那是没本事,穷的表现。只要我好好读书就能买来金山银山,为何儿时要为布衫劳力?
妈妈自己是一手好针线活儿,但只是手缝,不会踩缝纫机。不过,她倒是给我买了一台脚踏缝纫器,而且告诉我:“想穿漂亮的衣服,自己做”。于是,小学时代,我就开始了针线之旅。12岁的时候,妈妈,爸爸和我的衣服全是我做的。我的第一件丝绸蝙蝠袖的衬衫,第一条的确良喇叭裤,全是自产。
这是我中学时绣的花儿缝制的枕套。在只有灰,蓝,军绿色的年代,有这样一个苹果绿色,红色丝线绣制的枕套是一件非常不平常的事儿。妈妈不但一直存着它,而且,这次还专门带到了加拿大。
自从上高中以后,我就没有碰过缝纫机,也再没摸过绣花绷子,更没动过染浆,也不再拿过钩针。
出国20年,不要说做针线活儿,就是改个裤边儿,也要拿出去请人做。我不但不愿意,而且拒绝,好像我从来不会针线活儿似的……。
家有黑猫,聪明顽皮对家里的布制品独有情衷。它不但天天粘在上面,而且,决不爪下留情。
有人建议把猫咪的指甲给拔了〔declaw),这样,它就不会再毁坏东西了。但是,我一直坚持:宁可让家里的沙发椅套全成为布絮,也不可动猫咪一丝一毫。猫,既养之,就要接纳它的天性和无条件的爱它。
前几天看家里的沙发,不但是成了布絮,而且开始向外飞花了……。
买个新沙发吧?这两个三人座和情侣座的沙发也用了十年了,也似乎该换了。但是,仔细想想,这两个沙发除了表面的布,里面的垫子和架子都非常好,如果换一下布料,还能再用几年。
朋友说,量好尺寸回国去做,便宜又省力。也有朋友建议说,宜家有卖现成的沙发套,买来套上就成……。
我看着沙发发呆,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会做针线活儿的。那我为何不买布自己做呢?既然要给沙发换脸,还不趁机换成我一直钟爱的乡村格子?
30年没摸过缝纫机,虽然,我从没用过电动缝纫机,但是,当我的手触碰到机器,不但缝补的记忆回来了,而且,我的少年一下切入脑海。过去的恍惚和困惑也开始清晰明了。感激之情从心底升起,感谢母亲对我的厚爱,让我从小有机会用针线编制梦想。
30年没有缝补,我依然爱穿针走线时的静谧。每一个转角,每一个格子的对应,不但要求我全情投入,而且让我对爱,对美有了穿越少年的清醒和深刻。
30年后重拾女红,我不但重拾针线,也重拾原来的自己。
30年后,飞针走线之间不再有少年的焦灼和不安,一针一线穿过我的指尖,穿透我的五脏六腑,针针线线牵动灵魂的呼吸。
30年后,母亲从眼前走进我心,俗气化为质朴,爱成为绣在我心中唯一的记忆。
经过一个星期的努力,原来衣衫褴褛的破旧,转化为这样的浪漫温暖。
女红,展现的不只是一个女人的手艺,更纪录了一个女性从女孩走到女人的脚步和情怀。
后记:
黑猫立刻进入乡村区留影,你看见它了吗?我对黑猫说“抓吧,抓吧,做好了就是为你抓”
我问LG,我是否是合格的媳妇,LG说“你是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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