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造谣的人给她赔礼道歉!”狠角发了一声喊。自从我感动了大批同学后,狠角的眼神就异样了。如今看到我的朋友受了屈,正是个好由头孝敬我。男生本来就烦淑敏,七嘴八舌的跟着嚷:道歉!道歉!弄的淑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其他女生低着头不吭声。
几天后,班主任找樱儿谈话,劝樱儿不要和同学结那么大仇。过去同学们有些小问题,樱儿就全回答了。如今大小都来问老师,老师们不胜其烦。再者。同学们只是背后议论议论人,没那么严重到断头台的地步。
樱儿几天来第一次流了泪。樱儿说,老师,我没有和谁结仇,我只是心寒。这件事本身没什么了不起,说我复杂我不在乎。让我心寒的是:大家都知道淑敏是个什么人,她是伺机谁都会咬一口的。可为什么她诽谤我的时候,大家不但不反驳,反而推波助澜呢。我没有对不起他们,他们也没有处在什么压力之下,象五七年反右,象文革清理阶级队伍时的那样。以致我认为,五七年反右时,人们并不是迫于压力,而是人性的本能暴露。能合法的整倒几个人,并亲自踏上几只脚,人们是乐于那么做的。我知道我还小,经历的事也少,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可这毫无正义可言的群体行为,让我心凉透了。我曾经研读过法国革命史和文革介绍,我很庆幸我没有生活在那动乱年月,那种毫无理性的疯狂,扭曲甚至变态行为,只是人类的一个灾难。但我现在不这样认为了。那是人类本性的流露,
是有机会就展现的人类通性。所谓的灾难还会再现,表现形式不同罢了。原来我以为,只要我洁身自好,善待他人,就不会惹祸上身。这次的事,不仅是对同学的失望,更是对人类自身的失望。
老师听了樱儿诉说,也不再言语。心想这小小年纪,就能看透这许多世态炎凉。当年文革时,学生们殴打的就是那些对他们呕心沥血的老师呀。很多人都把责任推到发动者和四人帮身上,其实那是人类藏在潘多拉盒子里的嗜血本性被“革命”放出来了(什么样的土壤才有什么样的皇帝呀)。
在此后我和樱儿多年的交往中,她从没有过问过一句有关中学同学的话,在我不经意的谈到他们时,她没有拦截过我的话,但也不做任何反应,就和没听见一样。
直道我俩都到美国之后,我在电话上告诉她,狠角得了淋巴癌,去日无多了。停顿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她一声叹息:多阳光的一个男孩儿呀。
其实我和樱儿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她出身书香门第,从小在儒雅的环境里长大,父亲是因为右派才发到我们乡下的。而我算是农民出身,攻击性强,争强好胜。
大学我学的电子工程,樱儿则学的财会,她不想学要和人打交道的专业,她说只有数字才是最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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