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接这个茬。一切如往常。而分配的消息随着秋收的结束到来了。“事妈”告诉我,我毕业的学校来信,要我回去教书。因我父亲曾被他教过的学生打聋了一只耳朵,我发誓饿死也不当教师。我对“事妈“说,如果分我去当教师,我就自杀。“事妈”很震惊,一向说话婉转的我,竟如此激烈直白。其实依他的性子,早就要刨根问底的探个明白,但他看到我眼里的决绝,咽下了想问的话,走了。 分配的名单下来了,我被分到国防科委,全大队就一个名额。 我呆了。我不相信这个好运降到我头上,而且我还担忧,我的政审能通过吗? 我和”事妈“流露了我的担忧,”事妈“说,没问题,你是大队推荐,公社批准的,你不知道你在公社有多大的名气。公社书记说了,你要进不去,全公社的知青冻结,谁也别想走,国防科委也别想从这招走一个人。 事后我知道,一个公社书记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但当时把话说到那份上,确实让人感动。同时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你付出,肯干,大家的眼睛是看得见的。在插队的两年里,除了在公社的几个月,我都是在大田和农民们一起”战天斗地“,没敢懈怠一天。而且我对农民生活的深切理解和同情,使他们也真诚的喜欢我,欣赏我。离开这生活了两年的地方,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进到科研单位的喜悦冲淡了离乡的惆怅。每天在警卫战士的眼前出来进去,一种得意油然而生。 一天,室里的人叫我,说大门那有个人找我。因我们是保密单位,外人一律到大门外会见。我出去一看,是”事妈“。就说,对不起,我无法带你进来。你先在这等一会,我去请个假,带你上我家好吗? 回到家,我向父母介绍”事妈“,说他是我插队时工作队的,负责我们知青事务的。今天来看看我们,过的好不好。挺冠冕堂皇的。但父母一眼就看出端倪。父亲冷冷地说了句,啊,坐吧。就径自进了屋。母亲到维持了面子,给到了水,然后不经意地问了问“事妈”的状况。接着就很经意地对”事妈“说,我闺女还年轻,正是学习的时候,我们的指导思想是先立业,后成家。所以我们不赞成她现在谈恋爱。我撒娇地说,妈,你说什么那,他就是我们的领导,来看看我们,哪就谈恋爱啦。 我送“事妈”回去时,对他说,你来的太突然,没有给我父母一点思想准备,别怪他们无礼啊。 “事妈“掏出一双尼龙手套,递给我,说,我知道不怪你,也不怪你父母。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决然离去。一场恋爱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而我也挺忘恩负义的,这一别,就30年没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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