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虫,就是中国俗称的臭虫。
刚到这个公寓工作时,就遇到床虫问题。学生报案后,还有勒索的意味,企图用此使他发财致富。我也紧张的很,立刻找杀虫公司,换地毯,。。。。。。 说也奇怪,以前工作在贫民窟,都是一些没工作,吃救济,奸懒油滑馋的没受过多少教育的底层人群。四年,从没报告过跳蚤,床虫之类的问题。主要是水淹,霉味和蟑螂。 渐渐地,也习惯了处理床虫的问题。住户报告,发现床虫,我先找杀虫公司来人鉴定,确认后(常常有慌报军情的),根据住户入住的时间,决定住户交多少罚款。 刚入住就发现床虫的,应该是上一个住户留下的,不罚新住户的款,扣除上一住户的押金。入住一段时间的,问其是否养猫养狗,若是,不仅住户全掏杀虫公司的费用,还要罚其违反合同的款项(公寓不允许养宠物)。若是搬些旧家具,或隔壁有床虫的,则公寓掏一半,住户掏一半。也不急吼吼地换地毯了。杀虫公司来三次,基本就去除了。 在所有杀虫项目里,床虫是最贵的。蟑螂是隔段时间,有规律的进行,一般以合同为准。跳蚤是一次一百到二百不等,不同的公司定价不一样。床虫则一次五百以上,很多公司是八百。 有些公寓对住户的要求很严格,如果发现床虫,勒令住户付杀虫的全部费用外,并终止合同,罚没押金。如果几户同时发现床虫,第一个报告的,要负担其它住户的费用。因此有些住户发现床虫后,一边自己悄悄 杀,一边赶紧找房子搬走。绝不报告。还有些公寓在调查背景时,会问到以前遭遇过床虫没有,如有,则不允许其入住。 我和老板商量,办公室负担一半费用,主要是不让住户隐瞒情况,以令床虫泛滥。开始三年很好,后来住户不要脸地养猫养狗,情况复杂起来。只好把押金提高两到三倍,凡发现猫狗者,押金全部扣除。小老板说押金提的太高了,我说那是他们自找的。按照规定做,押金自然就按规定返还。每次签合同时,告诉他们不许养猫狗,个个信誓旦旦的说他们不养。结果人一入住,猫狗就跟着来了。重罚之下,必成规矩。猫狗数量终于下去了。 不许养猫狗,光写在合同里,有些人是不在意的。现在人们的契约精神越来越淡薄了。 谁知老板们对这高额的押金,垂涎了起来。返还押金时,设置重重障碍,不给返还。一是三重签字(我,维修工,老板),二是各种找茬(以提高扣除额),三是延迟不给(最长的延迟半年)。我说,在押金返还上,我已经做到极致,现在扣除的金额已是过去的一倍。你们原来的基础押金,已被我扣的一分不剩。押金提高的部分是惩罚违反合约的人,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一起扣,显得我出尔反尔,也成了我和住户最大的矛盾。真是放进口袋就是肉,再吐出来就千难万难了,你们属狼的吗? 得,以上是题外话,故事拐弯儿了。回到床虫的故事上来。 我的生活是很规律的。每天回到宿舍,吃完简单的晚饭,弹会儿琴,锻炼一小时,看书到11点,洗漱后,关灯,摸黑上楼睡觉。早晨手机叫醒,光脚下楼,洗漱,早餐,上班。天天如此。 去年春天的时候,我的胳膊开始有红斑,伴随痒痒。回家后就好些。以为吃的一种药,剂量大了,过敏,就把药停了。但这次过敏时间似乎长了些,一个月也没消停。有天早晨觉得胸前有物爬行,就随意伸手捻了一下。下楼后,照镜子,发现胸前一道血痕,很明显的血迹还未干。把血迹末端的虫子拿到手上,有点像床虫! 赶紧上楼查看,好嘛,枕头,抱枕,被子,布娃娃。。。。。。全都是床虫。恶心的我不要不要的,竟然和床虫同床共枕了一个多月! 二话不说,用床单包起床上一应事物及床单下的床罩,一古脑 扔进公寓垃圾箱(包括跟了我二十多年的孩子她爸爸给我买的一个一人高的布娃娃)。这是我来美国最豪放的一次扔东西。给杀虫公司打电话,立刻前来喷杀。我的衣物都在楼下,也被喷杀了一下。然后把女儿曾用过的被子和床上用品都送去洗衣房。将床和床垫都扔了。连着三天烧开水,一次三大锅,把能烫的都烫了一遍。 大杀四方后,自己又买了三罐杀床虫的喷剂。每天睡觉前三个小时,把新床及地毯,都喷一遍。把灯开开。该就寝时,才铺上床单和被子。床单换成浅绿色。半夜再起来查一次,每次都会碾死一到两个床虫。连着三个星期,才终于不见床虫的踪影。由此养成了睡前铺床单,起床后将被子挂起来的习惯。床上除了枕头,再无它物。 后来有了后遗症,不论什么场合,只要看见小黑点,就要去探究一下,怕是床虫。 不过床虫咬人不是很痒,咬的包也不大,有点像过敏。第二天就没事了。但床虫吸血很厉害,一个饿床虫和一个吸饱了血的床虫,体积有两倍之差。大概它只吸血,不回馈毒素,不像跳蚤,蚊子和蚂蚁。战争时期可以考虑用床虫当储血器------开个玩笑。 问题是,这床虫是哪里来的呢?我没猫狗,我上楼睡觉,连袜子都脱在楼下,怎么就有了床虫,还特么的多?杀虫公司查出是隔壁引起的。我们去隔壁,天上地下的,满目床虫。大概它们奈不住寂寞,从楼上墙缝爬过来串门了。 隔壁住着的是个一米八几 男白人,有点智障,四十多了,还被他父亲照顾着。生活可以自理,还有个男朋友(挺自豪地介绍给我认识),及两条狗。 我住的宿舍属于政府的福利房,必须有比例的接收穷人及政府救济的人。这个白人就在此列。房租都是他父亲付,政府救济的是他的残疾。我一指责他违反合同,他就跑社会福利机构去抱怨。而那些工作人员就会站在道德的高度上,义正词严的教训我。一般我接了电话,哼哼哈哈的就忍了。这次我强行要给他杀床虫,他又跑政府部门去抱怨,说我没给他杀蟑螂。我在电话这头听见他就在工作人员旁边,这火就上来了。 我对工作人员说,你别说我做的对不对,也别和我喊,我就问你,如果你自己的房子租给一个不许养狗却养狗,滋生的床虫到处爬;每个星期聚众吸大麻,味道蔓延,经久不散;该杀蟑螂时不让进屋;阳台上堆放各种垃圾然后到你们那控诉他门口不干净。。。。。你房子租给这么一个人,你也会慷慨陈词的指责你自己吗?工作人员不再说话,默默挂了电话。 我想,她指责自己,也就是自己眼瞎,怎么招了一个这么混账的货。这世界,不应该是混账者的世界,也不应该你是弱者你就有理。我们可以同情弱者,但不可以纵容弱者为非作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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