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国内的洗脚店一直不以为然,不就是洗脚嘛还整出了个专题,绝对有鬼。后来在网上听了大兵的单口相声“洗脚城”把我笑倒,这次回国前特意将洗脚店定为考察重点,一定要亲自体会看到底是怎回事。
在广州友人请我去洗脚,进得店子先就把我吓了一跳。年轻的男务生将我带到小贮藏箱旁然后下令让我当他的面脱光衣裤,我好长的时间没在公共场所剥光猪的了自然不习惯,那年轻人还不耐烦地斜着眼看着我,真不带劲。你提供服务可以,但你稍微站远点或者将头稍偏往一旁也好。他不,他就紧贴在我旁边,直到我成了全裸后,给我一件薄衫在我手腕上套进一带绳圈的钥匙然后要我往里去。
进入大厅,我的乖乖,满堂的热闹,刚才的尴尬一股脑的被吹走。只见男女老少躺倒一大片,过道上人来人往,顾客全着我那样的短打扮。我不由得睁大双眼只见里面吧台餐厅,电视英特,整个一娱乐中心。据说只要你不出去,尽可在里面泡几天,有地方供人休息,吃饭免费,这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唯一的意外就是那里没有丝毫的色情,和我想象中的洗脚店是大相径庭。
我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回,被人如此伺候有些不习惯,特别是美女替我按摩时心里有挥之不去的内疚,好像是在做坏事或者是欠了别人的东西,总不由自主地和美女搭讪,问寒问暖特关心行业的辛苦。朋友批评我把事情想歪了说这是很正当的职业,目前是社会各界人士休闲解乏的去处。
这次考察仅按摩没有洗脚但按摩的过程好长,朋友居然中途睡着了。他比我厉害,美女在我身上捏捏掐掐的时候我是绝对睡不着的。
第二次去洗脚店是在长沙,也是朋友请客,做东的就是原来和我一起翻墙头看免费电影的那位绰号叫长颈子的大学同学。这次因为是二进宫,神情自然舒坦得多,我的一只脚前两年不知从何处染了脚气,但美女服务员毫不嫌弃将我的臭脚认真地搓揉很久然后放在药水里浸泡 (请点击博客上方我的相册看图片)。
躺在按摩床上我感慨万千,告诉长颈子其实我在洗脚领域走在时代前面很远。长颈子问何以见得?我说当年下放在农村,冬天奇冷,无柴烧热水就想出奇招,名曰空气浴。就是进被窝后将臭脚丫子伸出被子外数分钟两脚丫子互相使劲搓,让污垢脱离脚掌让臭气散发出去。平时一人独睡时这方法管用,如果有朋友来访那是个大问题。如今的洗脚是身处优雅的舒适环境中由美女香指伺候伴以诸多的洗脚技巧,再臭的脚丫子也会变得香喷喷的,真是今非昔比。
回到郴州的老丈人处,小舅子也盛情邀我去洗脚,于是我不辞辛劳再进洗脚店,应了那句好事成三的老话。
这次玩了新花样,专攻桑拿浴,闷在那玻璃房里和小舅子较劲看谁在里面憋的时间长,直到连肺里吐出的气都滚烫了这才作罢,然后再进去再出来三番五次地直到精疲力尽。
躺在休息间的睡椅里,想起 11年前驾着车窗紧闭的无空调破车穿越亚洲和加州大沙漠,那次也洗了桑拿浴但那桑拿是干洗,这次是湿洗,湿洗和干洗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干洗身上留下的是白盐,湿洗留下的是大张着的毛孔。此时此刻,望着周围辛勤工作的美女们,享受着动听的轻音乐,再不时呡一小口清凉的可口饮料,我都觉得自己变成了神仙。生命在于享受啊,我突然意识到这麽多年来我过的是什麽日子? 白活了一大截呀。
此次考察的结论是洗脚业的开创拉活了经济,解决了部分就业问题。特别要强调的是,就在长沙洗了那一次的脚,我的脚气居然从此无影无踪,所以洗脚也解决了医学科学上长期没有攻关的脚气难题。当然,洗脚业也有需改进的地方,比如那贴身伺候的剥光猪,还是应该含蓄点好不要贴顾客那麽近。
(5)善人恶人同是一人
网上的凶杀劫财报道看得多了自然地就为回国后的独身旅行作了番安全上的考
量,穿戴上要再降一个档次。我的衣着本来就是很低的水平,大部分来自沃尔
玛换季时的折价品,再降档次就只有翻十几年前的旧衣服了。呵呵,还真翻到
一件如意的夹克。
回到国内后买了一大塑料编织袋,将旅行包等杂物一兜儿装了进去。拎着这大
袋子走了几个城市,惊讶地发现这种行头完全落伍了,很少见到拎编织
袋的同仁。大部分旅客包括民工的行头都比我的高级时尚得多,小箱包盛行。
(图在上面博客相片簿里)
也好,达到了低调旅行的安全目的。旅途中没被均田地打土豪的江湖弟兄们所
打搅 。由于性格内向不好说话,加上同座对座的旅客对我不闻不问,大部分时
间就这么干坐着嘴巴都闭臭。
那天我乘三亚至北京特快从广州去湖南,运气不错买到一张带座号的票。时值
国庆大休期间车上过道里都站了人,刚坐下就瞅见前面不远处一年轻妈妈身背
一幼儿站在过道里,附近无人让座。我这人缺点恶习不少,唯独就好给妇幼老
残让座。
我站起身,招呼那女子来坐。旁边一中年眼镜男身手好敏捷,在我起身之时他
身体一闪,一步到位卡住那座位。没待他坐下,我那当年拖板车的手一把钳住
他的胳膊说这位子可不是给你的。再招呼那位年轻妈妈她居然还犹犹豫豫,我
比她急说你过来坐。
众人无语。车动了,我和眼镜男并肩站着熬时间,谁都不和谁说话。这么站着
下去没味道,于是决定撤离。我对那女人说我的票到湖南郴州,你可坐5个小
时左右,记住不要让别人抢了你的位子。那位广东女子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天
知道她能否听懂我的湖南普通话。
我挤到车厢接头处,在挂着吸烟区牌子的对过占了一席之地。国内火车最大的
进步是烟客都自觉去车厢接头处吞云吐雾了,这让我感动。站在那里眼见一拨
一拨的烟民来过瘾,其中一些半小时就来一次。我为自己最终戒掉烟而高兴,
蛮同情这些烟客,但那几个钟头里我抽的二手烟将十几年的“损失”都补了回
来,和烟枪们在一起没办法。 “No choice”,呵呵。
无聊之时两位着装很前卫的女子来到眼前让我精神为之一震。可那举止谈吐让
人不敢恭维,满嘴粗言,旁若无人,放肆得很。她俩一边抽烟一边说事听起来
像是南下的性工作者。不是老矮要偷听,她们视老矮为无物没把我当回事。
说话间,其中一位从我身前挤过活生生占住那窗前的有限空间。另位小姐突
然对我说“走开”,那语气无礼得让我不敢相信。我说你说什么?她再次生硬
地说走开。我生气了,说岂有此理凭什么要我走开,我在这里站得好好的。那
女子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凭感觉也是非礼之言。我怒目视之没想到这柔弱的女
子居然不把我当人看了,那个气从心头来加上无名之火越烧越旺。里面那女子
见状从里面撤出,拉着同伴说走,不理这臭老头。
“臭老头!”这可要了我的命。生平第一次在外面被人叫为老头还加个“臭”的前
缀!先前在家老婆有次开玩笑喊了我一声老头子,结果被我狠狠教育了一顿,
这下好,外面的人喊起来了。
我当时一定是脸红脖子粗。我很失态地破口骂道“臭老头?老子搞死你!”
声音虽被有意压低但足以清楚地让她俩和站在附近的旅客听见。那两位女烟民
撤走了,留下我还在呼呼地生气。慢慢一想,虽然这女子很没礼貌,但犯不上
为“老头”而失态说如此粗鲁的言语。再说,年龄上本来就够做她们的父亲。
这么自我调整心态的时候,送饭的推车过来了。一位看上去不是印度人就是巴
基斯坦的老外用英文唧唧哇哇地向服务员问话。那北京姑娘被逼烦了大声问周
围有谁听得懂这老外说什么?
我自然而然地插嘴给他/她们翻译了两句话。那老外连对我“三克油”好几遍,
听得我心里蛮舒服,回话说“你挖耳看门”。
周围似乎有人对我有些刮目相看(也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他们可能纳闷,这
位粗鲁的威胁要搞死那厉害女人的凶汉居然能讲两句鸟语,这世界奇了怪了
(当然,这也是自我遐想)。不过也没什么,这年头能说两句鸟语的海了去
了。那大城市里的出租车司机、那些风景胜地的小贩英文比我溜得多,这么想
着想着,郴州站到了,我拎着那大编织袋下了车。
回美国之前我将那破了的大编织袋扔去了垃圾箱。拜拜,编织袋。拜拜,臭老头。
07/14/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