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生外枝---台灣,台灣! 旅遊旺季,又是世博熱期,要在一個特定的時間段,網上預訂來回從美國飛往上海的機票是有難度的,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有難度的。 N次點擊,N次無票。 那麼,退一步海闊天空? 抱來地球儀,輕輕把球一撥,球體飛快的自我旋轉,慢慢緩下來時,某人銳利的目光在上海附近的幾個城市上上下下搜了一眼,說:要不,咱落地台灣,如何? 我家男人冷冷的瞥了一眼:怎麼,還想去台灣觀觀光? 啊,談不上觀光,不是訂不到飛上海的機票麼!只能…..迂迴。 敲出“台灣”兩個字,手腕輕輕一抖,點擊。 有票。成了。皆大歡喜。 台灣,台灣! 這兩個字,我一點也不陌生,從小在我心目中,“台灣”二字一直是與幾個特定的詞固定聯接、組合在一起,想起來了吧?對!沒錯:我們一定要解放台灣! 我們一直就是明白的:台灣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的深淵裡,盼望着人民解放軍渡海,打到寶島去,把他們從蔣家王朝的黑暗統治下,解救出來。 台灣的天,台灣的日、月、星辰永遠暗淡無光,人們都被拋棄在一個如聖經描述的地獄裡,恐怖、悲慘的地獄大坑裡,塞滿了倍受煎熬的人們,他們跪、爬、仆倒着,絕望地向天上伸出胳膊,哀哭着…… 我們這一邊,天上飛彩霞,地上開紅花。 毛偉人呼喚:我們一定要解放台灣! 全國上下,千千萬萬個拳頭舉起來,振臂高呼、響應、宣誓:我們一定要解放台灣! 在這千千萬萬的拳頭裡,還有大批的脖子上掛着紅領巾的小小學生,他們義無反顧舉着粉嫩的拳頭,稚嫩的聲帶高喊:我們一定要解放台灣! 怎麼解放呢? 還能怎麼解放! 乘着木船,對,木船,根本沒有航空母艦的概念,就連軍艦的概念也沒有。 昂首挺胸,站在木船頭,頭髮被海風吹起,英武地飄在臉際,身旁有工人、農民,當然還有端着步槍的解放軍,大家一律怒視前方,至於身後是什麼武器裝備,有多少人搖櫓,…….這樣的概念是沒有的,只有威武、凜然不可侵犯的形象定格,因為有一個偉大的使命等着我們去完成。 我們的崇高的使命就是趴在坑沿邊,伸出熱情的手,把那裡的人們從水深火熱的大坑裡,一個一個打撈上來。 台灣,台灣! 如今我來了。 不是乘木船,是從美國的舊金山飛到台灣,台北市,桃園機場。 桃園機場。 海關檢察官,一個文雅的帥哥問:是來台灣觀光嗎? 標準的國語,英俊、善良的微笑。 我回報以微笑,就像兀自伸出一隻無形的手,撫摸了一下潛藏於內心深處那捉摸不定的思緒,心裡痒痒地閃出那個怪怪的念頭:我們一定要解放台灣! 我臉上浮起一絲若有若無、怪誕的隱隱笑意,但溜出嘴邊的回答簡單明了:是。 請問,預備在台灣待幾天啊? 嗯…3-4天吧。我不確定。 另一個念頭又浮起來:看看台灣人是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是不是滿街的餓殍在匍匐乞討?3-4天夠不夠看? 您準備住在哪裡? 我一愣。 說老實話,我真不知道。 雖然我家男人已先我們飛抵台北,這會兒肯定就在機場外接機,但我的手機可不是全球通打,自從美國登機至今,我們關機失掉聯繫十幾個小時了,還真的不知道住哪兒噯! 腦子飛快地轉了0.1秒,脫口胡謅了一句:我不確定,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Holiyday Inn 吧。 我沉住氣、定定地看着他,其實心裡真的很沒譜,不知道台灣的台北究竟有沒有美國這家連鎖店。 呃?海關帥哥一臉的詫異。 就是“假日”酒店。這是隔壁的女海關順嘴插了一句解釋。 哇,美女啊!顧不得看她一眼,我在心裡先贊一句! 哦。 帥哥動作麻利,他微笑着,啪啪的幾聲蓋章入耳,遞出護照,放人入關。 我接過護照也微笑了。我們其實真的是來觀光的,不談“解放台灣”這等大事。 牽着公主的手,推着箱子,遠遠地就看見我家男人與友人沖我們招手。 台灣,我來了。 就這麼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