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回国(6)小妇人之见 友人的车子,载着我们从台湾岛的北部向南边开,再由南向北往回疾驶。 车子穿行在不同的城市、高速路,还有城市里的大小不同的街道。 台北的街道干净,满目是浓浓的绿,蓬勃的树,路上的行人不少也不多,行人道上,妇人、少儿三三两两,提篮、背包,少女少男手牵着手,或采购,或上班的,或悠闲的,或疾走。 来台的第一天,我一直趴在车窗边,努力地向外张望着,脸贴着玻璃窗凝视外面的世界,仿佛车子外面是一个陌生的国度,而我?我若不说,就没有人知道:满脑子都是在做着与年龄绝不相符的幻想——期盼看到一个外星人物种的台湾人。 我竟有如此怪异的念头! 是我潜意识里遗留有太多、太过时的意念,还是曾经的政治导向过于渗入毛细管?台湾人、大陆人,有多少年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相望!在台湾人的眼里,大陆人是不是长成青面獠牙的共党怪兽? 突然,我惊呼:看,看!酒泉,酒泉,酒泉路! 街道路牌上有“酒泉”字样的路名。 “北平路”,“上海路”,“南京路”,四川,河北,山东……等等,这样大陆各省、大城市的被收入台湾街道的路牌名,比比皆是,看多了见怪不怪。 但是,酒泉…..,酒泉只是甘肃的一个小城的地名。 友人听到我的大惊小怪,眉头没眨一下,头都没抬,说:在台湾,每个城市都有“中山路”,“中正路”“北平路”,“上海路”,“南京路”,……换句话说,台湾各城市路名、街道名,很多是直接取自于大陆的省、市名称。 沉默了一秒,我问:为什么? 问这句话其实没道理,还用问为什么吗? 友人手把方向盘,干咳一声,或者说干笑一下,我尽量不从车子的后视镜中捕捉他的表情。 友人其实可以不回答我,但他还是开口:曾经那么强大的国军,美式装备,兵败如山倒啊!被赶到这么一个小岛上,怎么甘心!将曾经自己统治的地盘上的名称,重新落户在小岛的角角落落,时时刻刻提醒,也算是卧薪尝胆的另一种方式吧。 听到这里,有一句话,我想说,但我没有说,只是微笑着。 有时候,微笑可以说明一切。 有时候,微笑可以掩饰一切。 原来,他们反攻大陆的心思早已密密麻麻渗透在血液里。 我们互相其实是很小心的避免使用几个敏感词,比如“你们台湾”、“我们大陆”,我们之间是去掉“我们”、“你们”,直接用“台湾”如何、“大陆”如何。 一边: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 另一边:反攻大陆。 台湾,大陆,一直就这么纠结了几十年。 一路走来,蜻蜓点水,走马观花。 不同的角度,不同却又相似的人文感受,共同的文化大背景,…..还有什么? 很简单,却又很难一下子道得清白。 一样的黄皮肤,一样的黑眼睛,一样的黑头发,一样的扁平脸轮廓,一样的文字,一样标准的国语! 大陆人,台湾人,没有文字障碍,没有文字隔阂! 上街购物,散步,上班、下班,赚钱养家,婚嫁喜丧,一样一样的。 一样的胃口,而且胃口好得很! 吃饺子、粽子,牛肉拉面、牛肉米线,麻辣、甜咸,鲜鱼小虾,猪下水,牛杂碎,臭豆腐…,上天入地能跑会飞的,哪个逃得了上饭桌上的碟碗,哪个不是滑进一样的肚肠! 咦,我们,其实一样啊!这不就是两边政治家孜孜不倦追求的统一,或者本来就不是不统一。 不知为什么,心里不禁哑然失笑,突然,突然就想大声的笑。 百姓太平凡了,太容易趋势于政治家的使命,太听信于“国家”、“崇高使命”的迷惑。 政治家也许是一项职业,但百姓不是,只是代表一个平凡阶层生活状态的大众群体,他们在那里都是一样的生活。 有时候真纳闷,台独,你能独到哪儿去? 统一不统一的,你又能归到谁家? 当然,政治不是儿戏,我,注定不能当政治家,纯粹的小妇人之见。 台湾岛山峦叠叠,绿树丛丛,很绿,很美。 但,这时候,我想回大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