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和 流氓,宋时谓之“捣子”,明时俗呼为“光棍”,是游民阶层的产物。他们或者单枪匹马,或者聚众活动,基本手段是暴力打杀和阴谋欺诈。一些人还开设赌场、贩卖人口,或者偷盗抢劫,成为城市生活中的最不稳定因素。流氓好勇斗狠、泼痞刁赖,崇拜暴力。 在明代,随着城市的发展,城市的空间格局由里坊制转为街巷制,众多游民进入城市,流氓麇集,无正当职业,只能以歪门邪道糊口,流氓队伍不断扩大;巨贾豪族增多,他们豢养爪牙、鹰犬,流氓有了靠山。 嘉靖、万历时期,流氓更是猖獗一时。权臣和势要利用流氓,同时从中央到基层衙门中各级吏胥的流氓化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 明代文献中有大量对流氓人物和流氓文化的描述,比如世人熟知的“三言二拍”、《醒世姻缘传》中,均有关于流氓欺诈和犯罪的故事,其活动范围广阔,能量巨大。流氓和流氓文化成为明代社会重要的文化景观之一。 《金瓶梅》中以西门庆为首的“十人兄弟会”,显然就是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早期,西门庆就是以此为依托,横行于清河县城。在攀附上蔡京后,更成了执掌山东刑狱大权的提刑所长官,相当于现在的省公安厅厅长兼省法院院长。 在敲诈医生蒋竹山一案中,西门庆找到平日受其恩惠的光棍——草里蛇鲁华和过街鼠张胜,二人一番表演,声情并茂,把个平日“轻浮狂诈”的蒋竹山搞得狼狈不堪,诈得三十两银子,“自行耍钱去了”(第十九回)。日后西门庆又将张胜保送到守备府,流氓成了当地驻军司令的亲随。孙雪娥被卖入娼门后,他包定孙雪娥,不许接人。张胜后来凶性发作,杀了陈经济。 张胜的小舅子“坐地虎”刘二,在临清码头上“开娼店,倚强凌弱,举放私债,与窠窝中各娼门人使钱,加三讨利,有一不给,捣换文书,将利作本,利上加利。嗜酒行凶,人不敢惹他。就是打粉头的班头,欺酒客的领袖”(第九十四回)。张胜、刘二均被军棍打杀,孙雪娥闻讯自缢。 再如杨光彦、杨二风兄弟就是典型的泼皮。在“铁指甲”杨光彦吞没陈经济的财产后,陈经济上门询问: (杨光彦)一径使兄弟杨二风出来,反问经济要人:“你把我哥哥叫的外边做买卖,这几个月通无音讯,不知抛在江中,推在河内,害了性命。你倒还来我家寻货船下落!人命要紧?你那货船要紧?”这杨二风平昔是个刁徒泼皮,耍钱捣子,胳膊上紫肉横生,胸前上黄毛乱长,是一条直率之光棍。走出来一把手扯住经济,就问他要人。那经济慌忙挣开手,跑回家来。这杨二风故意拾了块三尖瓦楔,将头颅钻破,血流满面,赶将经济来,骂道:“我操你娘眼!我见你家甚么银子来?你来我屋里放屁,吃我一顿好拳头!”那陈经济金命水命,走投无命,奔到家,把大门关闭如铁桶相似,就是樊哙也撞不开。由着杨二风摔爷娘骂父母,拿大砖砸门,只是鼻口内不听见气儿。又况才打了官司出来,梦条绳蛇也害怕,只得含忍过了。(第九十三回) 数年后,陈经济依仗守备府势力,状递提刑所,追回钱财,杨光彦兄弟被监禁夹打,家产尽绝。 在“抓奸韩二案”中,二捣鬼“是个耍钱的捣子”,车淡、世宽、游守、郝贤等都是“浮浪子弟”。审案时,西门庆虽然是故意刁难,但所说亦有道理:“我把你这起光棍!他既是小叔,王氏也是有服之亲,莫不不许上门行走?相(像)你这起光棍,你是他什么人?如何敢越墙进去?况他家男子不在,又有幼女在房中,非奸即盗了。”(第三十四回) ——(选自《三教九流清河县:下为民》) 三個女人五張床 《金瓶梅》揭密市井私生活 请查看: http://www.mirrorbooks.com/news/html/34/n-7934.html 《金瓶梅词话》最新校点足本(二册) 请查看: http://www.mirrorbooks.com/news/html/66/n-8266.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