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片斷摘自李北方《我們為什麼讀書》 談知識分子之前我再提出來另外一種對於權力分類的方式,就是政治權力、經濟權力和文化權力。但凡權力,就具有公共性,這沒有什麼好討論的。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整個世界,無論東方還是西方,全人類的思維方式是,只把對權力公共性的要求限制在政治權力。比如說你是個政府官員,你掌握公權力,你就能把權力私有化,那就叫貪污、瀆職,要負法律責任,國法黨紀等着你。 但是掌握經濟資源不是一種權力嗎?當然是。你在私營企業里工作難道你的老闆沒有支配你的權力嗎?我們印象非常深的是鳳姐,發過一條微博,有一天也不知道怎麼了,說了一句特別發人深省的話,我說這個將來寫文章一定用的到,結果還真用到了。她說,我痛恨這個國家,因為沒有基本的社會保障制度,我曾經經歷過多少次這樣的情況,最怕出現的就是我的老闆說你明天不用來了。她說每當聽到這個話的時候我就感到很絕望,我就想明天是不是要被餓死。沒有人判我死刑,但我卻有可能因為丟掉工作而喪失生命。大家想想經濟是不是一種權力? 但是為什麼沒有人要求經濟權力也要保持公共性?為什麼用經濟掌握了經濟權力去積累更多的權力,用錢掙更多的錢是合理的?為什麼這種權力的繼承是合理的?當然,西方國家還收點遺產稅。但是,為什麼這個問題不可以提出來討論?沒有人討論。他們討論的是什麼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這個還要寫到憲法裡等等,我覺得這簡直是瘋了。 讀到這裡我想起韓國新任總統朴謹惠, 施政講演的閃光點就是“經濟獨裁”。 實際上在追求平等民主的路上, 經濟民主比政治民主更為重要。 更多條件下政治的目的就是維護經濟利益, 把政治民主與經濟民主割裂開來確實顯示出當代知識分子欺騙愚民的成功。 當然, 如果政治真正的民主了, 那麼經濟民主也會順理成章, 但問題是資本與知識操縱下的政治民主至今還都停留在“表面民主” 或者說是“權貴民主”的層次。 正如李北方所說: 雖然“任何國家,不管真民主假民主,它都要打着自由民主法制的理念來自我標榜。順便提一句的就是,我們一定要清楚沒有純粹的民主,沒有真的民主這麼一說。我再舉個例子,剛才我說美國這種體制下培養了很多弱智,以至於他們有個弱智的總統,就是上一屆的喬治·W·布什。他發動了伊拉克戰爭,幾百人上街抗議反對,但是他當時撂下這麼一句話,說哪怕世上只剩下勞拉和巴里支持我,我都不會撤軍。勞拉是他老婆,巴里是他們家那條狗。你覺得這是可以想象的嗎,這是一個民主國家的領導人應該說的話嗎,這怎麼是一個民主國家的領導人說的話呢,這可笑的要死啊。但問題是事實就是這樣。你表達意見選他不選他,就是每四年那一瞬間那投票的一刻你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其實平時你就是個零嘛。 但是, 在資本暗殺和知識愚弄的操縱下, 當今流行的權貴民主只能停留在鬧劇層次, 任何討論經濟民主都屬於大逆不道。 因為“私有財產必須經過生殖器傳承” 這是上帝的規則, 不容侵犯, 不容討論。 要想實現真正的民主, 首先需要打破的可能還真是知識的壟斷和獨裁。 從被壓迫者的角度。被壓迫者求解放,歸根到底是文化上的解放、思想的解放、意識的解放。如果想建立一個人人平等、沒有剝削、沒有壓迫的社會,一定要有一個相應的文化作為保障。在一個新的社會裡,你有了新的政治新的經濟,如果仍然是一個舊的文化占主導地位,人人還相信舊的東西,那麼舊社會是一定要復辟的。黑格爾說過一句話,說奴隸造反有可能獲得他主人的權力,但是在意識上仍然是他主人的奴隸。因為他推翻了舊的壓迫者,他本人又會成為新的壓迫者,就跟中國過去歷朝歷代的農民起義一樣,他們推翻了舊王朝,又會照着他們所痛恨的那些人的方式新建一個王朝,再去壓迫別人,最終又被別人推翻,就這樣周而復始地循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