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来自多伦多,其父亲是来自伊拉克的移民,其母亲来自马来西亚。杰克的父亲经过多年在商场打拚,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在多伦多拥有一个雇有二百多人的金属构件厂。用我们现在的语言来讲,杰克是个标准的加拿大“富二代”。
在决定租我们的房子前,杰克的母亲几次打来电话,询问房子的细节,和周围的环境等。她最为满意的是,杰克将同我们共用一个厨房。对这一点我的感觉是,一个大男孩儿愿意同房东共用厨房,而不是单租一个公寓,那他一定是个性情温和,听话的孩子。
到入住的那天,杰克的父亲和母亲同他一起从多伦多开车过来。杰克开的是凌志470,而他父亲开的是一辆奔驰房车。杰克的父亲机敏健谈,母亲和蔼可亲。杰克的父亲见我们是中国人,就问我们认不认识陈某某先生,他是我们的邻居,在加拿大和中国开有多家工厂。陈先生在多伦多很有名。我说我不认识。杰克的母亲收拾了会儿房间,问我们她能不能把现有的床和办公椅搬出来,她想自己去买。我说可以。
杰克是个典型的混血儿,长得像母亲的地方多一些,黑头发,黑眼睛,只是鼻子比通常的南亚人大些。他的个子大概有一米七五,体型介于小胖子和大胖子之间。杰克来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计算机,检查网络。我们提供无线上网,他说网络信号时强时弱,问能不能连根线过来,他说他去买。我说可以。
不久,杰克和他的父亲弄来了新床,新椅子和一根很长的网络线。当一切都安置妥当后,杰克的父母同杰克告别。杰克开始了远离父母的新生活。
我同杰克闲聊,问他在将去的卡尔顿大学学什么,上几年级等。他说他学英语,二年级的课还差两门。在登记他的信息时,我已知道了他的年龄,按我的计算,他上一﹑二年级的研究生才对。也可能他先工作了一段时间才上的大学吧。这些疑问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得到答案。原来杰克确是从高中毕业就上了大学了。一开始在Ryerson University学计算机,后来又到了York University先学商科,后学英语。在York又学不下去了,父母决定把他送到这里。一是期望换个环境,也许能使他的生活轨迹转到正确的方向。另一个原因是眼不见心不烦,家里会清静些。
对父母来说,杰克虽然是个让人伤脑筋,不成器的儿子,但从房主的角度来看,杰克是个最理想的房客。他后来又在自己的卧室放了一个小冰箱,饭食非常简单。刚开始时,他在做饭后,把锅留在水池里,我们跟他说过两次后,他每次做完饭后,都把用过的地方收拾干净。像大多数男孩一样,杰克每天睡得很晚,都要到早晨两,三点钟才睡,有时要到清晨。起床都要到中午。杰克也不同同学交往,在租住我们这里三年多的时间里,他从未带任何人来过。
我们熟悉以后,有一次他同我简单提到了他的生活。他说他从小就迷上了游戏。因为家庭富裕,父母迁就,他有很多很多别人所没有的游戏。他的青少年时期,特别是上了大学后,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个虚拟世界中度过的。他在多伦多上学时,就住在家里,只是上课时才到学校去,其它的时间哪里也不去,就呆在家里。他也没有什么文体爱好。有一段时间,他学会了做饭,家里的饭都是他做。后来,他又对做饭失去了兴趣。他有几次戒游戏的经历,最长的一次近半年。但后来又旧病复发了。他的中学同学有的已经工作,有的上了研究生,而他的学业进展缓慢。他经常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但又控制不了自己。我说你现在怎样?他说比过去好些,玩得少了。我说我可以帮你,他问你有什么办法?我说把你屋里的网络断了。他说那还得了。
杰克在我们这里一共住了三年,三年完成了两年的课程。在他临走前的一个多月的一天,他说他可能要搬走了。我说,可能要搬走是什么意思? 他说要是最后这门课考试通过了,他就可以回家了。要是通不过,他要继续住下去,一直到通过为止。我说那等你的好消息。又过了一个月,他说他通过了考试,要毕业了。我说祝贺你,真为你高兴。
杰克走了。经过八年大学,三次换专业,他终于拿到了学士学位。这对他来说,意义非同小可,对父母也有了一个交代。但由于游戏占用了他太多的时间,很多在社会上需要的技能没有机会学习和掌握,他前面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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