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姨最近写的她学中医和照顾九十八岁高龄外婆的心路. 真挚感人. 转发在此与朋友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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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中期,在我们家居住的院子里面,住着叶姓一家人,这家的主人就是叶德明老先生,他在当时的成都市第二门诊部工作(即现在的市儿童医院),是成都市针灸界的名医,以金针度人,师传于他的兄长叶心清(中央首长的保健医生,我国针灸界的名医)。
叶老为人心地善良,说话风趣幽默,深得大家的敬重,我们大家都称呼他叶伯伯。老人家就是我们院子里面的救世主,每家有人生病时,叶老都会出手扎几针。小时侯,我有关节炎,到了夏天,天气一变化,膝关节就痛,我每次都是哭着进叶伯伯的家,笑着走出来,几针快针,立即解除病痛。记得那时我读小学五年级,每当放学时,路过医院,都会去叶老的针灸科,帮着老人家端针盘递针。从那时候起,就记下了足三里,曲池,合谷几个简单的穴位。
在我们居住的院子里,有一个葡萄架子,夏日炎炎,遮阴纳凉;有一口井,井水清澈,永远是冬暖夏凉;有一个石头桌子,几个石板凳。夏天里,大家都喜欢打上一桶井水,把西瓜放在桶里冰着,到了晚上,一家人围着石头桌子啃着西瓜,又凉爽又惬意。记得还有一个手推石磨,每年到了腊月二十几,天天都有邻居们排着队等着磨糯米粉做汤圆。炎热的夏天里,院子里面凉风习习,晚饭后,家家的大人孩子都拿着一把蒲扇在院子里乘凉,我们一群人围着叶伯伯,一边数着天上不断眨眼的星星,一边听着老人给我们讲神话故事,时不时有流星从天上划过……童年的记忆,永远是美好的。
随着时光的推移,院子里的孩子们都长大了,有的去了云南支边,有的去了四川的农村当了知青。那年我十七岁,也下乡了,下乡的地方就在今天的彭州丹景山脚下,临走前,我到新华书店花了几毛钱买了两本书,一本是中医基础,一本是针灸穴位图解,还特地买了几根银针,叶老给我准备了一瓶酒精棉球,叮嘱我说;“农村潮湿,关节痛的时候,可以扎一些简单的穴位”。
每次从农村回家,老人都会给我扎针,因为我有慢性阑尾炎,老人就会开一些中药让我带回乡下吃,说是防止在乡下急性阑尾炎发作,如果不能及时就医会危及生命。我所在的生产队很穷,每个劳动日只有八分钱,出工一天,算一个劳动日,到了年终决算,我在扣去分得的粮食后居然进了16元钱,这是我一年的收入。我们两个知青居住的房子在山坡上,吃水得在山坡下去挑,有一次挑水时,因下雨山坡路滑,摔了一跤,扭伤了脚,当我一跛一拐的回到成都,见到叶伯伯,就如同见到自己的亲人一样,委屈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老人家一边给我扎针,一边安慰着我,还陪着我流眼泪.。
后来叶老调动了工作,去了位于一号桥附近的中医医院,也搬进了医院的宿舍,居住的大院也随着城市改造消失了,邻里之间也渐渐失去了联络。但是我与老人情同父女般的感情一直维持了几十年。老人对我的关爱,对我的呵护,细细镌刻在我心中,让我终身难忘,难以回报。叶老的生活习惯很健康,爱整洁,不喝茶,不抽烟,不沾酒,每餐就八分饱。
在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没有网络,不像现在关于中医养生的方法满天飞,老人就告诉我一个秘密,就是他每天晚上临睡前,都做颤抖功,还告诉我,他身体有八种病,都因为坚持吃三七粉而好了。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了三七粉的神奇效果。老人精神矍铄,八十多岁时还骑着自行车满大街跑,九十六岁以前还继续给病人扎针,每次我去看望老人,家中总是有病人排着队,老人告诉我,他闭着眼睛都随便找穴位。九十六岁以后,因年事已高,老人的大儿子便接去照顾了。至此,我就和叶老失去了联系。
关于叶老去世的消息,是我在百度搜索金针叶德明而搜到的,顺此信息,我到川医针灸科找到了叶老的外孙女,针灸科的副教授刘屹,她告诉了我关于爷爷在她大舅舅家度过的最后几年的情况,老人一生医术精湛,手到病除,行医几十年救治人无数,一辈子行善积德,功德圆满,于2009年底临满100岁之际,驾鹤西去,骨灰安葬在了新津的老君山。从此,天堂多了一位针灸名医叶金针。而我,只有在清明之际,烧上一炷香,让一缕清烟带着我的思念来到老人的跟前:亲爱的叶伯伯,给您磕头了,来生仍将做您的女儿,愿您永坐莲花间,永远安详,永远如意!
梁冬梁某人说过“我之所以挚爱中医文化,只因为它真的很美”,大美而不言 。我见证了两个世纪老人因为注重中医养生而长寿,一个是叶金针叶老先生,一个就是我临近期颐之年的老母亲,在这两位老人的身上,体现出的中医之美不言而喻。
我的母亲于1917年1月出生在新津的一个书香门户家庭,她的祖父与外祖父都是清末的秀才,外祖父是私塾先生。当年外祖父的弟弟在日本留学,参加同盟会跟随孙中山先生闹革命,被清政府欲抄满门,外祖父吓得让家里的姑娘凡许配了人家的赶紧出嫁,于是,其中一个女儿便在十四岁时就出嫁了,这就是我的外婆。外婆在十六岁时圆了房,十七岁时生下了我母亲。在我母亲14岁那年,刘湘与刘文辉为争四川的地盘,开始了一场军阀混战,外婆在逃难中受到惊吓,因病而去世,时年31岁。后来母亲就留在了我外婆的娘家,当了她外祖父的旁听生,一直到20岁时出嫁到成都。
(母亲与她外祖父)
母亲一共生育了8个孩子,其中有三个夭折了,剩下我们五姐妹,我是第八个孩子,与姐姐们的年纪相差十多岁,到后来,照顾母亲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每到家里的孩子过生日时,母亲就会常教育我们说;“儿奔生,娘奔死,这一天,就是母难日”。孩子们长大以后,记住了母亲的话,姐姐每到过生日这天,都会把越洋电话打过来感谢母亲:“谢谢妈妈生了我”。感恩父母给了我们生命,感恩父母的养育之恩,这个中华民族传统的美德会在我们家继续传承下去。
小姨的文章: 我一生与中医结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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