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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 光 岩 (“小屁孩”的故事之三)
   

大姐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示意司机小王开车,车子缓缓起动,二姐陪着大姨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离去。亮明和卉青坐在车子的后座,每人带着一个小包,里面放着他们的换洗衣物和假期作业。他们今天要到单位属下的农场,在那里住一段时间“体验生活”,这是大姨为他们俩安排的暑期活动。亮明从车窗探出身子,挥手向大姨和二姐道别。车子出了机关大院的大门,拐了一个弯,看不到大姨和二姐的身影,亮明才把身子缩回车内。车子朝市区的西南方向开去,道路两边的楼房逐渐减少,夹道的树木也由凤凰木变成了木麻黄和榕树。来到这个城市一年多,亮明和他的小伙伴多数到东边的海滨游玩,那里有公园,有游泳场,有港口等等好玩的地方。知道西边近郊有一处竹林,亮明和卉青有时会去采竹叶喂兔子,再远的地方亮明就没去过了。

虽然车子开得不快,十几公里的路程还是很快就走完了。小王把车停在路边一棵大树下,树下原来蹲着的一个农民笑嘻嘻地走近车子,首先向刚下车的大姐打了个招呼:“蔡干事来啦。”
大姐回应他:“于叔,你好。”
然后一指身后两个少年说:“这是我弟弟卉青,您见过的,这是省城来的弟弟亮明,这些日子就麻烦您多照应着点。”
于叔说:“几年没见,卉青都这么高了!”接着回过身到大树下牵来一头大水牛,接过两人手里的小包袱,挂到牛角上。亮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水牛,非常兴奋,围着水牛团团转。那水牛浑身的黑毛油光滑亮,一对大角高高翘起,圆瞪双眼回看亮明,鼻子里不时喷出一股气,长长的尾巴轮番甩向背上驱赶蚊蝇。大姐对亮明解释说于叔是农场的技术指导,因为山路不能通车,要走上去,于叔怕他们行李多,特意牵了这条大水牛来给他们驮行李。大姐问司机小王要不要先回去,她稍后可以坐公共汽车回城里。小王说他也想到农场里看看是不是有些什么东西要捎回单位,于是一行五个人就沿着山径慢慢地往上走。乡郊的花树和城里的大不一样,很多品种亮明没有见过。于叔把牵牛绳挽在一边牛角上,让牛自己走,另一只角上挂着两个小包袱随着牛的脚步晃晃悠悠,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

山脚下他们停车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庄,往上走一段之后就没有什么房屋了。感觉往上走了不是很久,见到一处比较平坦的坡地上有几排平房,还有一座两层的小楼,大姐说到场部了。几个人随着大姐走进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个中年人迎了出来,冲着大姐说:“卉明来了?”
大姐说:“卫叔叔好!我把两个弟弟交给您管教了。”
亮明跟着卉青和卫叔叔打了个招呼。卫叔叔看来和卉青很熟,对着他问:“卉青上中学了吧?”
卉青回答道:“今年刚上,亮明也一样。”
卫叔叔嘴里说着:“好,好,好。”然后转向大姐说:“他们俩就住在招待所,阿芬会照顾他们。”
大姐对刚进门的一个中年妇女说:“谢谢芬姐,你不用惯着他们,不要帮他们洗衣服,这些他们自己都会做。有什么事也可以叫他们帮着点。”
那位芬姐连连摆手说:“我可没什么要帮忙的。”
卫叔叔叫芬姐带两个少年到招待所,留下大姐和小王谈事。亮明转身离去之际,忽然眼前一亮,指着远处一片明晃晃的水面说:“这里有一个湖!”
大姐也转过身来说:“这个镜湖和四面的山合起来才叫做湖光岩,知道吗?”
亮明说:“知道了!那我们可以天天游泳了。”
大姐说:“这湖很深很深,你们可要特别小心。”
一直在旁边没开口的于叔说:“不要紧,明天我就叫水根来陪他们,树根的水性很好,又熟悉地形,不会有事。”
卫叔叔也说:”水根来也好,日里就在饭堂和他们一起吃饭吧。”
两个男孩就随着芬姐到招待所住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于叔就把他的小儿子水根带到场部与亮明和卉青认识。水根是一个皮肤黝黑,健康活泼的少年,年龄和他们两个差不多,三个人很快就混熟了。水根对湖光岩的山水草木都很熟悉,还是一个好船夫。卫场长基本上没有给他们俩安排工作,他们有时跟着农场的员工到田里除除草,两条大水牛有时也交给他们放牧,水根就是他们的指导。放牛是他们最喜欢干的活,水根把他们领到一处杂草丰茂,又有大树遮荫的地段,把两头牛分别拴牢,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吃草和歇息。他们三个就在附近的山洞游玩。这里的山洞很多,部分洞壁有烟熏的痕迹,上面还有一些诗文。水根说,老辈人都说这是历史上各朝各代到这里游玩的人所留下来的,是文物。由于时间太长,加上没有保护好,很多都渐渐脱落消淡,他们三个都看不出什么名堂,也不在意,他们更喜欢到湖里游泳。这个湖接近圆形,很大而且湖水清澈。有一天水根弄来一艘小艇,三人一起划艇游乐,慢慢地把小艇向湖中心划去。离岸大约两三百米,水根把两根木桨提起来,横着放在小艇上,让小艇在湖面上漂。那天太阳不算猛烈,他们三个就斜靠在舷旁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过一阵竟然都睡着了。水根最先醒过来,看看离岸已经非常之远,马上惊呼一声,把亮明和卉青叫醒,双手抓过船桨猛力划了起来。亮明和卉青看水根一脸慌张,忙问他什么事。他说这里有一个传说,湖心有一个漩涡,什么东西遇到了漩涡都会被吸进湖底,再也出不来。卉青很镇定地告诉水根不用慌,根据他的目测,他们的位置离湖中心还远着呢。亮明也附和说,卉青是航海俱乐部的成员,他的判断不会有错。水根听了才定下神来,把桨交给亮明,让他慢慢往回划。

有一个晚上,亮明和卉青晚饭后在场部外面的空地玩了一会,看看天快黑了就回到招待所做他们的暑期作业。作业做完了,卉青就拿出他那半成品的航海模型来继续完成。亮明透过窗子看到场部外面有一闪一闪的烟头火光,估计林叔叔又在那里抽烟,于是跟卉青打了个招呼就去找林叔叔聊天。单位的这个农场总共不到二十人,亮明第二天就基本上都见过,奇怪的是,场长卫叔叔并没有向亮明和卉青介绍他们,而当亮明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除了林叔叔之外,其他人都不太回应。后来卉青才告诉亮明,除了场长卫叔叔和芬姐之外,其他人都是犯了错误被单位送到这里来接受劳动教育的,所以卫叔叔不希望他们俩与这些人有太多接触,而这些叔叔阿姨自己可能也不想和他们俩接触。因为只有姓林的叔叔向亮明作了自我介绍,亮明自然感到几分亲切,所以很乐意与他交谈。卉青又告诉亮明,这位林叔叔原来在香港工作,是一个才子,前几年回国,在单位里很受重用,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被批判,有人提议要送他到劳改场,是大姨提议把他先送来单位的农场劳动教育一番,看看效果怎样再说。亮明不清楚劳改农场和这个单位农场的分别,卉青就给他解释说,送劳改农场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还要呆满一定年限之后才能放回家。在单位农场一来离家近,二来每个月都可以回去看看家人,如果表现好了,提早回家的机会也比较大。

林叔叔坐在场部外面的一个树墩上,面向镜湖抽着烟,听到脚步声,也不回头,径直说道:“亮明来啦?”
亮明说:“林叔叔您怎么就知道是我?”
林叔叔嘿嘿一笑说:“这里的人晚上进了屋都不喜欢再出来,你和我一样性子野,所以我断定就是你。”没等亮明说话,他又说了一句:“今晚的月色这么好,不好好欣赏一番岂不是白费了么?”
他这一说,亮明才发现这夜的月亮好像特别圆特别亮,高高的天上挂着一个,微微荡漾的湖水中也有一个,镜湖四周所有树木都被洒上一层淡淡的银光,令亮明目瞪口呆,半天才发出一声赞叹:“哇, 真是太美了!”
林叔叔叫他找个地方坐下来,然后问他:“知道湖光岩的来历吗?”
“不知道。”
林叔叔说,湖光岩这样的火山口湖在地质学上被称为“玛珥湖”,据地质学家们的研究结果,大约在十几万年以前,在这里发生过两次火山喷发,蒸汽、泥石同时喷发后形成了一个深坑,积水加上地下水就形成了这个湖。这个湖原先叫做“陷湖”,后来叫做“镜湖”。这个湖有一些很特别的现象,譬如说这湖四面环山,山上林木丰茂,但是湖上却看不到一片落叶,一段残枝;湖里鱼虾成群,却没有青蛙、蚂蝗、蛇的踪影;湖里的罗非鱼骨头是软的,而鲤鱼骨头特别硬,如果把这两种鱼鱼移到别的池塘养殖后,却和一般家鱼没有分别。由于历史久远,伴随着这个湖的诞生有了很多传说和故事。大概在公元1126年,就有僧人释琮在这里搭草棚居住,借白云岩洞作为佛堂,供奉如来三宝佛,号称“白云禅庵”。三年后,因为主张抗金的北宋丞相李纲流放途中经过这里,被这湖光山色迷醉,挥笔题写了“湖光岩”三个字,他走了以后,释琮叫匠人把这三个字刻在白云岩洞上方,后世人就以“湖光岩”来称呼这一处风景区,历朝都有不少游客。“湖光岩”还有诗廊,留下了历代文人骚客的瑰丽诗篇和墨宝。“白云禅庵”也一直香火不断,到了清代才更名“楞严寺”。林叔叔指着湖对面一点悠悠灯火告诉亮明,那里有一个石窟,有一些尼姑在那里修行,名为“白衣庵”。亮明想起来经常在湖边看到一些和尚到湖里挑水浇菜园,就问林叔叔怎么没见到有人到庙里烧香呢?林叔叔说现在提倡科学,反对迷信,所以烧香拜佛的人少了,也没人做佛事,庙里的僧人种菜自用,有时也为有兴趣的游客提供斋菜。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月亮渐渐向西边倾斜,他们就结束了聊天,各自回房歇息。

有一天,水根要陪她妈妈到城里去,卉青又被卫叔叔叫去场部帮忙,亮明落了单。当他看到于叔牵着母牛“阿娇”,林叔叔肩上扛着一张耙走过来,急忙问道:“于叔,黑牯呢?”
于叔说:“今天用不着黑牯,它在栏里呢。”
“可以把它交给我放吗?”
“可以,不过你不能走太远。”
“放心,没事的。”说完,蹦蹦跳跳地就朝牛栏跑去,把“黑牯”牵了出来,沿着一条山路走了过去。“黑牯”就是他和卉青到农场来的那一天,被于叔牵到山脚下接他们的那条公牛。亮明特别喜欢它,每次放牛都抢着要骑它。走了一阵,亮明轻轻地拉了一下牛绳,让“黑牯”停住了脚步, 左手轻轻一掰“黑牯”的角,右手搭在牛背上,蹭地一下就爬上了牛背。坐稳之后,拍拍“黑牯”的背,它又慢慢地踱开步子走了起来。不用亮明的指引,“黑牯”沿着小径一直走,有时停下来,偏过头扯一把路边的嫩草,在嘴里嚼巴嚼巴,然后接着走。亮明跨坐在牛背上,身子随着“黑牯”的脚步颠动,很是惬意。 忽然间却后悔自己没有学过吹笛子,否则的话,坐在牛背上吹吹笛子,与山风呼应,想必更为有趣。不知不觉间,“黑牯”把他带到一处几天前来过的地方。亮明一眼看见那些“岗稔”已经黑了一片,急忙跳下牛背,跑到跟前,左一个,右一个,吃了个不亦乐乎。亮明从前没有见过“岗稔”,是水根告诉他这是一种很好吃的野果。头一次看见这片岗稔树的时候,大部分果实还是青灰色,只有一些转为暗红色,水根说当这些果子变成黑色的时候就是完全成熟,会很甜。水根还说,关于“岗稔”,有这样一首民谣:六月六,岗稔红甩笃; 七月七,岗稔甜过桔;八月八,岗稔烂哒哒。意思是农历六月,岗稔就开始转红,到了七月就会很甜,而到了八月,熟透了就会掉到地上成了酱。

亮明吃着吃着,忽然想起刚才竟忘了把“黑牯”先拴在树干上的时候不禁有点后怕,万一走失可就麻烦了。抬头一看“黑牯”正趴在一个大树底下休息,这才放下心来。自己吃饱了,想着给卉青带些回去,可是没带网兜,只好把背心脱下,找了根细藤把背心的底部綁死,提着两边吊肩把岗稔一个个往里装。待把那“口袋”装满了,就把那涨鼓鼓的“口袋”往“黑牯”的脚上一挂,开步往回走。肚子吃的圆鼓鼓,他也不想再爬上牛背,于是轻轻地挽住牛绳,跟“黑牯”慢慢地走着。过了一个山坳,隔远看见于叔在地头修理一件农具,而林叔叔则驾着“阿娇”在耙地,泥块经过铁耙的梳理变得细碎,在林叔叔身后留下一道道浅沟。看着牛角上晃晃荡荡的小背心做成的口袋,亮明想到可以请于叔和林叔叔尝尝他所摘的“岗稔”,于是催着“黑牯”加快了脚步向他们走过去。离于叔他们还有二三十公尺,“黑牯”毫无先兆地发足狂奔,向“阿娇”冲了过去。亮明猝不及防,牵牛的绳子被扯脱不说,还被带翻在地上,打了两个跟斗。亮明坐在地上,傻傻地看着“黑牯”的背影。“阿娇”看到“黑牯”冲了过来就加速跑开,林叔叔抓不牢手中的耙也不由松了手,“阿娇”就拖着那张耙在田垄之间躲避“黑牯”的追逐。“黑牯”步大力雄,很快就追到了“阿娇”,可是被那张铁耙挡住,无计可施,鼻孔里不停地喷气,“阿娇”倒是不紧不慢地扭头看着“黑牯”,还不时扯一把田边的草到嘴里慢慢地嚼。这时,于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黑牯”身边,一手抄过牛绳,左手握住绳子的中段,用右手把绳子的尾端向“黑牯”的身上打去,口里还说着:“打死你这急色鬼,差点教你毁了一张耙。”说完就硬拉着“黑牯”向另一边走去。“黑牯”四脚蹬地,不肯动弹,于叔手上加把劲,狠狠地扯了一下绳子,把“黑牯”的鼻孔都扯歪了,“黑牯”吃不住痛,只好乖乖地随着于叔走,可走两步还要回头看一看“阿娇”,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看得亮明直笑。于叔叫林叔叔把“阿娇”背上的轭卸下,检查一下那张耙,自己则把“黑牯”远远地拴在一棵大树旁,不让它接近“阿娇”。

于叔检查过那张耙,看到没有损坏才放了心,叫林叔叔吸吸烟,让“阿娇”也歇一歇。接着问亮明:“刚才上哪儿转悠呢?”
亮明说:“在前面那个山坳。那里有很多岗稔,都熟透了,我摘了很多,带了来给你们尝尝。”说到这里,很自然地望向远处大树下的“黑牯”,可牛角上没有了那个“口袋”。亮明急忙在附近寻找,结果在一条田埂边找到了被甩在地上的背心,提起来一看,大部分岗稔都摔烂了。他气得捡起起一块土坷垃向“黑牯”扔过去,太远了没扔着,他另捡了一块,还没扔出手却被于叔叫住了。于叔说不要惹恼“黑牯”,怕它下回不让亮明骑,两名悻悻然地放下土块,向于叔和林叔叔展示那堆烂果子。林叔叔笑着对他说:“快到溪边把背心洗了,时间长了怕洗不掉。”亮明赶紧到小溪去把那件已经染上了一滩滩蓝色的白背心狠狠搓洗一番,却仍然留下了淡淡的印痕。亮明把湿漉漉的背心往树丫上一挂,走回去跟于叔他们聊天。他问于叔:“刚才黑牯想干什么呢?”
于叔和林叔叔对望一眼,对他说:“叫老林给你解释。”亮明就把眼睛转向林叔叔。
林叔叔吸了一口烟,用手把水烟筒的口擦了一下,递给了于叔,然后对亮明说:“你去‘阿娇’的屁股后头先看一眼,回来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亮明一溜小跑到了“阿娇”的屁股后头,看了一阵,回来挠挠头说:“没有什么呀,就是一条尾巴晃来晃去嘛。”
林叔叔笑说:“你没看到他的屁股红通通,湿漉漉的吗?”
亮明点点都说:“好像是。”
“那就对了。这种现象在动物界很普遍,叫‘发情’,俗语叫做‘走水’,是雌性哺乳动物在特定季节表现出来的生殖周期现象,表示这头动物准备受精和怀孕,发出气味来吸引和接纳雄性动物。这样解释你听明白了吗?”
“大概明白了,但是它为什么又要跑开呢?”
“黑牯忽然间向它冲过来,它跑开是出于动物躲避攻击的本能,后来它不是停住脚,不再逃跑了吗?”
“那也是。不过为什么于叔不让黑牯接近阿娇呢?”
“于叔不想让你看到他们的动作。”
“嘁!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在市里也经常看到两只狗在交配,牛倒是没见过,刚才错过太可惜了。”
于叔几乎被水烟呛了一口,大笑着说:“这小子,什么都敢讲。”
亮明说:“于叔,我是中学生了耶,哪能连这个都不懂呢?”
这个时候,传来了收工的钟声,于叔叫亮明先把“黑牯”牵走,他和林叔叔收拾完工具在牵着“阿娇”回场部吃午饭。

亮明再次骑到“黑牯”的背上,想着回城以后要学学吹笛子,下次再来还要带一顶竹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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