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日本的那一天是周四,接下來是一個長周末,女兒陪我們到京都,一方面為圓我參觀“金閣寺”的夢,同時也為了見一見兩個日本家庭的成員。當年小女以”交換生“的身份在日本學習,在那兩個家庭分別各住了半年,作為家長,我們希望藉此機會向那兩個家庭當面致謝。 我們星期六早上乘坐“新幹線”赴京都,女兒說到京都會是下午,我們要在車上吃午餐。由於沒有餐車,建議我們試試“新幹線便當”,體驗一下這種日本生活方式。於是我們在車站買了三個不同風味的便當帶上車。說真的,對於這種速食型的吃食我不會有很高的期望,樂趣只在於一家三口分吃三個便當時的氣氛。到了京都,在女兒所定的和風旅店安頓下來已經接近下午三點。女兒說“金閣寺”離旅店比較遠,計劃第二天才去,當天先參觀附近的“清水寺”。在女兒的引領下,我們信步向音羽山方向走去。 走了幾百公尺,在接近上山的坡道處,遇到從不同方向匯集而來的遊客。其中有一部分人穿着日本和服和木屐,沿着石板小街艱難地向上行進。中秋剛過,京都的氣溫還在 27 攝氏度左右,加上將雨未雨的低氣壓,我穿着圓領運動衣搭配短褲都覺得熱,真難為那些身穿靚麗和服,盤着日式髮髻,插上髮簪的女士們。女兒說,那些穿和服的大都是外國遊客,不會是日本人。我留意那些穿和服遊客的交談,果然聽到他們說的是中國話。其中有台灣口音的“國語”,有大陸的普通話,也有帶南洋口音的“華語”,還有人說粵語和閩南話。這種“變身”遊戲,不少旅遊點都有。無論在雲南石林或是湖南湘西,都能見到有遊客穿上少數民族服裝。在“最佳拍攝點”換裝拍照。一般說來,在旅遊點租用“戲服”的遊客基本上不會離開攤主、店家的視線範圍,拍完照片就要把租借的服飾交還給店主或攤主。據女兒介紹,日式的“變身”則較為複雜。尤其是女士們的“角色扮演”往往包括了租用和服,專門化妝以及“做頭髮”。顧客裝扮完畢,可以頂着這身“行頭”到處遊覽。盡興之後,回到店鋪把服飾退回店主,並由專人卸妝回複本相,整個交易才算完成。由於顧客的行蹤不在店家的視線範圍之內,因此店家要向顧客收取一定數額的按金。加上日本和服的造價不低,租用和服的價格相對也比較高。儘管如此,根據當天所見到的,這門生意還是有不少的主顧。 看慣了國內恢宏大氣,雕欄玉砌的廟宇,“清水寺”這種木結構的古寺並沒有給我帶來驚艷的感覺。清水寺出名的是它諸多木造菩薩像和大殿前的懸空“舞台”,可惜大殿周邊的木台隨處可見跣足箕坐的遊人,實在是大殺風景。不過,檜皮葺的屋頂確實在滄桑中透出厚重的歷史感。我在環繞清水寺的山道上觀察到這座寺廟的屋頂時,只是覺得它很特別,灰黑的表面有點像“杜甫草堂”的茅草卻不顯凌亂。由於離得遠,無法看清楚是什麼材質。這個謎底是在參觀“明治神宮”的時候才解開了。正如前面提到,由於經常接觸中華上國各處宮殿遺蹟,對於日韓各朝所謂“仿唐”建築都有“僅得其中”的感覺,難以產生出敬意。我在“明治神宮”的唯一收穫是得知日本這種“檜皮葺”的建築工藝,因為在其中一處廊檐下,特別設置了關於它的模型和簡單介紹。
“檜皮葺”屋頂 “檜皮葺”模型 在京都的第二天,我們按照原先厘定的計劃,一大早就約了計程車載我們到“金閣寺”。我們希望能趕在旅遊團大軍殺到之前好好欣賞一下這座著名的建築物。直觀的感覺是,金閣寺的主建築“舍利殿”少了照片中的金碧輝煌,滿貼金箔的外牆更像是攝影棚里的布景。然而,通過明淨清澈的“鏡湖”把金色的建築物和藍天白雲、周遭環繞的綠樹、湖邊的石頭盡收其中,卻顯示出園林設計的匠心獨運。我對於舍利殿頂上的那隻鍍金銅鳳凰相當感興趣,它使我想起了三島由紀夫對它的生動描述: 我還想起那隻挺立在屋頂頂端上長年經受風風雨雨的鍍金銅鳳凰。這隻神秘的金鳥,不報時,也不振翅,無疑完全忘記自己是鳥兒了。但是,看似不會飛,實際上這種看法是錯誤的。別的鳥兒在空間飛翔,而這隻金鳳凰則展開光燦燦的雙翅,永遠在時間中翱翔。時間拍打着它的雙翼,拍打了雙翼之後,向後方流逝了。因為是飛翔,鳳凰只要採取不動的姿勢,怒目而視,高舉雙翅,翻卷着鳥尾的羽毛,使勁地岔開金色的雙腳牢牢地站穩,這樣就夠了。 “金閣寺”
金閣寺的其它景點包括“白蛇冢”、“岩下水”,甚至作為茶室的“夕佳亭”,除了它們所承載的歷史傳說,都談不上有什麼令人難忘的印象。當遊人逐漸多起來,我們也參觀得差不多了,於是轉頭走向離此不遠的“北野天滿宮”。乘車往“金閣寺”的途中,我們就看到過前往“天滿宮”的指示路標,離金閣寺並不遠,於是憑藉着手機導航徒步前往。比起東京來,京都少了高樓大廈,那一區也見不到什麼深院大宅,多的是單層和雙層的民居。看起來,京都市民比起生活在東京的同胞多了些閒情,房子雖然不大而且比較舊,但只要有一個小小庭院,主人都會種上些花花草草,規劃修整得充滿觀賞性。有些住家沒有院子,也會在屋前花槽種上一些觀賞植物或果蔬,一路上看到幾戶人家種的苦瓜掩映在濃密的瓜蔓之間。 京都民居
雖然同屬京都有名的古剎,比起“金閣寺”來,“天滿宮”顯得冷落。那裡沒有什麼旅遊團,都是三五友朋或者以家庭為單位的遊人。其中有為數不少講日語的人,估計是來自日本其他城市的遊客。那天不是 25 號,“天滿宮”沒有廟會,寺廟周邊的民居小店,也沒有什麼顧客。園裡的櫻花、梅花都不在花期,只有滿目青翠襯托着古老的建築。當天有一對新人在“天滿宮”行婚禮,給我們這些遊客提供了搶拍的機緣。新郎穿黑色的和服,新娘着白色,觀禮的親友一律是黑色正裝。一對新人臉上沒有一點點的歡愉,肅穆的神情加上黑白色的禮服帶出來的是莊重,卻也教人感到壓抑。相較於中國人婚禮的喧鬧歡騰,真有巨大的反差。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文化差異吧。 “天滿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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