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千杯少”这句俗语里的数词“千杯”,估计是一种夸张的说法是,就像诗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三千”一样,并非经过严格核算、量度的结果。不过,与谈得来的朋友共饮,确实会教人不知不觉间“饮多两杯”。周三晚上,我亲身体验了一番难忘的经历,与一位网友从傍晚畅谈共饮直到凌晨。 说到这位网友,我要再一次感谢互联网。多年以前,我在某中文网站发帖,内容关乎广东民俗和俚语。这位身居香港的网友回帖与我讨论,开始了我们在网上的交往。四年前,我移民新西兰多年之后首次回国,期间在香港住了几天,与这位网友见了几面,彼此有了较深的了解。他是混血儿,出生在美国,青年时期返回香港居住,起初不会书写中文,通过不断的努力,他不仅很好地掌握了中文,还是该网站一位出色的版主。他的成长经历也与众不同,他原先在大学修习心理学,然后发现自己更喜欢音乐,于是改学音乐,最终成为了一个全职音乐人,上周刚刚参演了某歌手的四场演唱会。他学的是流行音乐,但是迷恋广东的南音。他在英语环境中成长,却对中国传统文化有浓厚的兴趣。他比我年轻二十多岁,但是我们之间有不少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这次亚洲之行,大部分时间在国内逗留,只安排了几天到香港探亲访友,与这位网友见面是我香港行的目的之一。记得上次访港,他带我到尖嘴一家老牌酒家吃晚饭,听得那里的人直呼他为“鬼仔”,他说那家酒楼是他家人多年光顾的食店。回港初期,他的中文说得不好,所以得了这样一个外号。这次“鬼仔”说要给我介绍一种饮食新潮流,约我在尖沙咀的诺士佛台的一家“蒸气海鲜”餐馆晚膳。据“鬼仔”介绍,这家餐馆以蒸汽烹饪为主,是这个行业中的先行者。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大约在傍晚七点,店里顾客不算多,我们被安排在靠边的“卡座”。“卡座”比店堂的散座高一级台阶,能坐四个人,靠背很高,相邻卡座里的顾客互不干扰。宽大的云石桌面正中嵌着一个直径约四、五十厘米的石锅,石锅四周有细密的蒸汽孔。所有新鲜食材平放在一张不锈钢的网筛上,经由蒸汽蒸熟。蒸煮食物的过程中产生的汁液,通过筛孔留到锅中,浸润事先放置到锅底的米粒和其它食材。 餐前小菜是“避风塘茄子”和“脆皮咕佬肉”,茄子切小块,炸得刚熟,入口香脆软糯,口感味道都不错。咕佬肉也是小块,薄薄的脆浆把肉汁封住,颇见功夫。最先上的是“蒸蛋”,服务员把两小碗蛋液放在筛子上,设定时间,我们边喝酒边吃小菜。六分钟后,服务员把盖子打开,在蒸熟的蛋液面加上一点黑松露,使得那碗蒸蛋的味道更为丰富。随后各类海鲜一一登场,包括大海蚬、带子、龙虾、扇贝等等,桌子上有各种酱料供顾客自己调配,我们俩都没有使用酱料,只吃其原味。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味“梅菜蒸马友”,几片马友鱼肉上面铺上梅菜叶。蒸的过程中,梅菜的味道融入鱼肉之中,咸鲜兼备。粤菜的蒸鱼菜系,除了清蒸,还有各种咸菜蒸鱼,例如冬菜、橄榄菜、头菜等等,同样是着重于咸味和鲜味的结合。经过一轮奋战,我们吃了不下十种海鲜,吃得有点过量,连经由各种海鲜汁液熬煮而成的粥都只能小尝。晚饭之后,“鬼仔”把我带到一个由一班音乐人组建的私人会所,在那里品尝他珍藏的威士忌。那里有一位驻场键盘手,为上台唱歌的朋友伴奏。那天晚上会所里客人不多,除了我们两人,只有另外一台客人。我们两桌人轮流上阵,唱了一首又一首。“鬼仔”兴致甚高,唱得兴起,坐到那套架子鼓后面,即兴伴奏。“鬼仔”鼓艺了得,引来阵阵喝彩声。不知不觉之间,那瓶威士忌被我们喝得一滴不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