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读到一篇关于“加班”的文章,题目是:22歲阿里員工:「終於,我被你們逼死了!」事情发生在 2016 年,写那句话的是阿里巴巴的員工,22 岁的潘洋。这篇文章列举了好几个关于“加班”造成对个体伤害的事例,读了令人感叹! 世界各地因为“过劳死”的现象时有所闻,而“过劳死”大多都是与加班有关联。正如俗语所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无论是工厂生产或者是商业运作,突发事件引起的“加班”不可避免。但是,一個企業的加班成了“新常态”,只能說明人力部門对于工作量和人員的編製沒有作出正確評估。对于加班工作,有些企业愿意支付“加班费”给员工作为补偿,有些企业却分文不付。在劳资关系向资方倾斜的情况下,劳动者不得不接受这种不合理的安排,但这种现象使得劳资双方的矛盾不可避免越积越深。然而有“加班费”并不代表就不会有“过劳”的现象。就拿香港的巴士司机来说,为了增加收入,主动要求加班而过度疲劳,以致交通意外的例子也还是有的。因此,为“加班”制定相应的制约也很有必要。 说到工薪阶层的“加班”还真是五花八门,有苦有乐,关键看在什么时代,什么地方发生,也牵涉到当事人的工作性质。譬如我下乡的时候,由于是国营农场,虽然干的是农活,却也部分沿用工厂的制度 - 星期天休息。不过,这个周休的规定到了农忙时节就一律取消,因为时令不等人。农闲的时候,我们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七点出勤,中午有午休,大约是正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让大家回去做饭、午餐。下午两点再次出勤,一般干到六点。农忙时节不仅取消了周休日,午间休息也取消了,由队里安排专人负责做饭,送到田头。所有人就都在田埂路边就餐,吃完接着干活。工作时间也相应延长,有所谓“两头黑”的说法,就是说早起下田天还是黑的,晚上收工天也是黑的。后来有人觉得“两头黑”不好听,又改成了“两头红”,依据是出勤和下工都要点灯。由于工作的性质,而且只是阶段性的举措,大家都能接受这样的安排。这也就是“加班”,不过在那个讲究无私贡献的年代,没有谁会想到“加班费”上头。 其实我们也有“加班费”,那就是节假日加班。我们农场以种植水稻、甘蔗为主。水稻的种收都要赶季节,并没有什么节假日的说法。甘蔗收获之后,还要由外来的船工把甘蔗运到糖厂。船工是按量计值,节假日也照常运输,如果在节假日为甘蔗装船的话,出勤的人可多得百分之五十的补贴。老职工拖家带口,一般要利用节假日处理一些家庭事务或者走亲戚,多数不愿意在节假日加班,所以那加班的活基本上就都让我们知青给包了。这样的班我们都很乐意去加,一来没有领导盯着,心情轻松,二来可以增加收入。 水稻秋收入仓之后,农活就相对轻松。即使收甘蔗,也不是太累人的活,毕竟不用起早摸黑,而且用俗语说是“穿鞋着袜”地在旱地上操作。没想到又有些“积极分子”玩起了“义务劳动”的新花招。话说我们一般在水稻生长期间施化肥,冬天给收割罢的稻田施厩肥。施厩肥也是一道常规工作,按规定同样是早上七点上工。“积极分子”提出来,提早半小时开工,“多做贡献”,领导自然大为赞赏。于是,队部门口那块旧犁头就改为早上六点半被敲响,催促大家去干活,敲犁头的自然是队长、副队长或者生产队的会计。过不了几天,另外一个“积极分子”觉得六点半不够早,就提前十五分钟去敲那块破犁头。人们被惊醒了,懵里懵懂地就都出来了,虽然嘴里嘟嘟囔囔,却不敢提出抗议,毕竟人家那是“革命行动”,谁要是反对岂不成了“反革命”?于是我们每天又少了十五分钟的睡眠时间。又过了几天,又有人把敲钟的时间给提前到六点,这回应卯的人就少了,稀稀拉拉,无精打采地挑着簸箕往田间走去。后来队里的干部觉得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加上施厩肥的活也基本完成,就借坡下驴把这“早敲钟”给废了。 加班给加班费固然合情合理,客观上却也会造成人为的“怠工”现象。譬如八十年代中后期,由于大陆改革开放带动外贸市场走高,货物出口量大增。作为一个重要的转运港,香港的船舶运输业务非常蓬勃,无论是散货运输还是集装箱航运都呈现一片供不应求的态势。船运公司运量剧增,急切间无法补充足够的人手,于是船务公司的职员普遍被要求加班工作。由于劳资之间的合约有规定,资方不能强制要求员工加班,所以只能以提高加班费作为诱因来保障足够的人手。在那个“朝九晚五”的年代,正常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在广发加班费的那段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几乎所有船务公司的前台都会出现同样的景象,就是前来办理各种单证的人,需要等候时间更长了,前台积聚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较大的船务公司都有茶水间,免费供应咖啡、奶茶,等候的时间太长也难免引起鼓噪。一个传闻是,有人等得不耐烦,到前台查询,前台的一位职员一副不屑的嘴脸说,就是这么慢,爱等不等。说完了还把自己的名牌亮给对方看,说是如有不满,可以向公司人事部投诉。一些老油条见惯不怪,知道那些人就是在磨洋工,把手头的工作拖到五点以后才处理,以便领取加班费。若说公司管理层不知道这种不正常现象,那绝对是笑话,但是公司业务量上升是大头,职员揩油毕竟是小头,所以只能只眼开只眼闭。当然,一旦市道转淡,那些嚣张跋扈的职员必定是首先被淘汰的一群。 关于加班,如今社会上流传着一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格言。譬如“年輕人真正平衡的工作生活,就是應該上班和下班的界限是模糊的”,又如“不加班的青春,其實挺沒意思的”等等。在我看来,这都是一些超级忽悠。我欣赏的工作方式是举重若轻,劳逸结合。撇除工作计划的不合理因素,不能按时完成自己的工作的人,如果不是磨洋工的原因,那就是工作能力不适合那份工作。广州有一句俗语“见屎忽郁唔见米白”形容这类人。此话源自农村生活,说的是舂米的时候,只见那人的屁股(屎忽)在动而看不到谷子的外皮被去掉。也就是说舂米的人所做的都是“无用功”。 高度商业化的社会,有些工种确实很难界定上下班的界限。譬如投资银行的高管,由于客户可能分布在不同地域,不同时区,所以几乎是全天候运作,因此他们的付出就只能体现在薪资和分红上而不是什么“加班费”。记得当年常与一些外国的批发银行打交道,由于他们的总部在外国,与香港有时差,所以他们的部分职员也经常性地需要加班。据我所知,有些银行会发放加班费,有些则以发放年终奖金的方式来犒赏员工,对于劳方来说,类似于“零存整付”,也是其乐融融。 说到底,商业社会遵循“按劳取酬”的原则既合理也有利于保持劳资关系的稳定,任何巧取豪夺或者精神忽悠都是对工薪阶层的剥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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