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族群由于生活环境和文化沿袭对一些日常事物产生了不同的理解,譬如对于颜色就赋予了各别不同的涵义。有把白色视为高雅纯洁、象征纯真无邪;也有把白色看作枯竭肃杀、苍然无力,象征着死亡、凶兆。至于红色,有的族群把它寓意为残暴、流血,是危险的象征;也有不少人深爱红色的喜庆、热闹,看作吉祥的表征。 国人对红色情有独钟,婚筵喜宴必定是大红灯笼高高挂,新娘子的中式喜服也要是红艳艳,金灿灿。当年为庆祝全国29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成立了“革命委员会”的时候,还发行了一套《全国山河一片红》的邮票。这种情绪延续至今,也可以反映在某些人为争当“网络红人”而施尽浑身解数。 说到红色,不得不提七月。一位网络诗人在他的作品“红色的七月”开首这样写道:铁锤和镰刀,悬挂在七月的天际,金色的光芒,辉耀着红色的背景。 是的,那就是党旗的风貌,红色的背景加上铁锤和镰刀。铁锤和镰刀的象征意义是工人和农民,红色的底色代表了什么呢?记得电影《英雄赞歌》的歌词这样唱到“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根据党指挥枪的最高准则,结合“革命浪漫主义”的叙事手法,党旗的底色也应该是由英雄的鲜血所染红。 谁是英雄?根据共产党的定义,为反对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封建主义,而抛头颅,洒热血的的志士仁人应该算是英雄。在国共两党斗争中被杀害的共产党员也是英雄。在和平时期为了维护党的利益,为了保卫人民生命财产而牺牲了自己生命的人都是英雄。 不过,在这个红色的七月,我有一个疑惑,那些在共产党历次内斗中被误杀的自己人,他们算不算是英雄?他们的鲜血能不能在党旗上有一个小小的位置呢?我这个疑惑不是没有根据,因为就在七月一日这个标志性的日子里,就发生过这样一桩冤案。一个忠贞的共产党员,只因为写了一篇杂文,批评延安的等级制度,就在“审干”运动中被定性为“反革命托派奸细分子”、“反党五人集团成员”、“暗藏的国民党特务”。在 1947 年 7 月 1 日,被一柄本应“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的大刀,砍倒在延安的一口枯井旁,44 年后才得到了平反。这个人就是王实味。 研究、披露、评论王实味事件的文章已经有不少,令我感兴趣的是三个人在这次事件中的态度。第一个是当时的中央社会部副部长李克农,是他主持“抢救运动”的甄别工作,并与当时的中央社会部部长康生共同批示:将王实味就地秘密处死。1948 年 8 月 31 日,李克农就王实味问题向中共中央写了一份检讨,着重指出了在“王实味案”中暴露出来的党的工作方法上的一些漏洞,并坦承对“王实味案”负全责,请求中央给予处分。(楊飛; 郝佔輝. 李克農與「王實味案」. 《文史精華》. 2007年, (第9期).) 作为当时的中央社会部部长康生,对于李克农的检讨保持沉默,没说要担负责任。约在1954年,李克农曾对秘书提起过康生,说:在社会部,康生一人说了算,开会时就他说话,是家长作风。又谈到抢救运动,李克农说“他说他的,我做我的”。但是李克农负责的这方面审查工作,又直接受康生领导,因为康生是中社部部长,又是整风总学习委员会副主任,是中央领导审干工作的主要人物。康生在代表中央领导审干工作中犯了“左”的错误。他夸大敌情,批评审干人员在对敌斗争中的自由主义态度,特别是掀起所谓“抢救失足者运动”,大搞“逼、供、信”的过火斗争,造成了大批冤假错案,出现严重的偏差。(楊飛; 郝佔輝. 李克農與「王實味案」. 《文史精華》. 2007年, (第9期).) 最耐人寻味的是后来被加上四个伟大冠词的毛泽东的态度。 据張毓茂的“ 蕭軍與「王實味事件」.” 《百年潮》. 2000年, (第1期)披露,作家蕭軍曾當面請求毛澤東對王實味從輕發落,被毛澤東斷然拒絕。毛說:這事你不要管,王實味的問題複雜。他不是一般思想意識錯誤,他有托派和國民黨特務嫌疑。 王实味被秘密处决后,毛泽东发出了“还我一个王实味”的怒吼 ( 凤凰网专稿“哪个文化人被处死使毛泽东勃然大怒”2012年1月7日) 但是,对于李克农对王实味案的检讨,毛泽东在1948年9月1日的批示是“有所声明即够,不必议处。”并请中央书记处及有关同志阅。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任弼时、邓小平、彭真、饶漱石、聂荣臻、贺龙等都在报告上画了圈。 1962年1月30日,毛泽东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七千人大会)上说:“还有个王实味,是个暗藏的国民党探子。在延安的时候,他写过一篇文章,题名《野百合花》,攻击革命,诬蔑共产党,后头把他抓起来,杀掉了。那是保安机关在行军中间,自己杀的,不是中央的决定。对于这件事,我们总是提出批评,认为不应当杀。他当特务,写文章骂我们,又死不肯改,就把他放在那里吧,让他劳动去吧,杀了不好。”。(楊飛; 郝佔輝. 李克農與「王實味案」. 《文史精華》. 2007年, (第9期).) 如此看来,“杀了不好”与“还我一个王实味”大概是一种姿态,怕是“语有憾焉,心则喜之”。也许正是因为“有所声明即够,不必议处”的先例,由于持不同意见而误杀同志,过后再平反的闹剧一再上演,未有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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