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忽然想起,好久没见到那位九十多岁的老人 Alex 黄,不知道他的近况怎么样,于是中午特地到他家转一转。他家在一条不长的林荫小街,住家不多,但我一年多没来,不确定他是否还住在那里。我把车子停在路旁,先从院子外观察一番。车库门紧关着,临街的小花园有一道不高的围墙。小花园里原先有一张长方形小木桌和几把木椅子,如今换成了一张玻璃圆桌和胶椅。透过通向小花园的玻璃门窗看进室内,摆设似乎还是老样子,估计老人家还是住在这屋里。院子的大门是开着的,于是我走了进去,站到门厅之外按门铃。门铃响过一阵,屋里没有动静,我想起老先生曾经躲在客厅的窗帘后面与来客玩捉迷藏,于是移步到小花园边上,透过客厅的门窗往里看,只见黄先生拄着拐杖正缓缓地向前门走过去。他向我挥挥手打了个招呼,我示意他慢慢来,然后走回门廊等候。 过了一阵,黄先生开了门,第一句话是:“我认得你...不过忘了你的名字。” 我把自己的洋名告诉他,他马上说:“我前几天晚上做梦,梦到有一个俄国人来看我,原来就是你。” 也许是看到我的表情带有怀疑的味道,他急忙强调说是真的做梦了,我笑笑表示接受了他的说法。心想若是真的有那个梦,说明我俩之间有心灵感应,若做梦的事是黄老先生现编的,也足以证明老先生的机敏。老先生把我领进屋里,要为我泡咖啡,我说不必张罗,坐下说说话就好。我对黄先生说,记得他今年应该是九十五岁了吧,他说没错,六月份过的生日。我问他生日有没有搞个大“爬梯”?他说没有,也就是一家人聚一聚。黄先生有两个女儿,一个住在奥克兰另一个社区,一个住在美国,加上孙子、曾孙共有二十多人,都到来与老先生祝寿,也闹腾了好几天。 我看他走路比先前更要缓慢,就问他身体状况怎样?他说还好,不过上周有一天推垃圾桶到户外的时候摔了一跤,趴地上一时间起不来,幸好对街的住户看到了,过来扶起他。我关心他摔得重不重,他说不严重,只是右脚小腿磕破了皮。他把裤腿挽起来让我看那伤口,是有一道大约两公分长的外伤,看来已经愈合。我问他有没有考虑搬到退休公寓里住?毕竟他的女儿住得不近,不如退休公寓里有全天候的工作人员。他说现时每周一、三、五都有人来照看他,帮他做做家务,估计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实在不行了再考虑。联系到他摔倒的事件,我问他家里有没有安装“平安钟”?他说没有。我说那样不行,上次在院子外头摔倒能有机会被旁人发现,伸出援手,假如在家里发生意外,恐怕会严重得多。我给他讲了一个真实个案,说的是我的一位朋友与七十多岁的母亲同住,有一天下班回家,看到母亲躺在厨房的地上,把他吓了一跳。原来老人家下午摔倒在厨房里,一直无法爬起来,就那样在木地板上躺了几个小时。我告诉黄先生,St.John 的 Medical Alarm 会提供一个紧急按钮,可以随身携带,如有意外,只要揿按钮,就会有专业人士跟进处理。黄老先生接受我的建议,请我帮他联系 St.Jonh,为他安排设置 medical alarm 的事。 我们的话题离不开黄先生的日常生活。他说每周有人接送他到教会参加活动,他自己基本上还是每天早上开车到附近的超市,一来买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二来也为了到那附近找人聊聊天。我问他,这样的年龄开车是不是要每年检查身体?他说每两年检查一次,不过他的家庭医生建议他不要上高速,晚上也尽量不要开车。我问他还写毛笔字吗?他说每天都写,待我走的时候会送我两张他的手迹。老人与我聊天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说到高兴的事还会发出爽朗的笑声,充满活力。 当我告辞的时候,黄先生从冰箱顶上取下一沓写了字的纸,选了他的两张墨宝送给我。我夸他的字写得比先前好多了,他开心地笑着说那是每天练习的结果。我从老人身上感受得到他对生活的无比热爱和积极乐观。我很想用一句四字成语来形容他,但无论用老当益壮或者是老成见到都好像不很贴切,最后想到的则是童心未泯、却老还童。 以下是黄老先生的墨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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