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前话:从中国回来很久了,一直也没有来打理这块自留地,任它荒芜,有时间还是来耕地刨土吧。 Thingksgiving 的日子我要先感念亲人。 姥姥 当思绪还停留在5月温暖的初夏,忽而已经进入了深秋,Vancouver 10月的阴雨将开始带领这座城市进入近半年晦暗惨淡的雨季,清晨湿冷空气让窗外飘溢着淡淡雾气,有种朦胧的压抑阿毛站在窗前,远望北面的山峰,往事历历在目,一份惆怅涌上心头。 早想写下这些文字,由于悲伤也由于繁忙,一直未能完成。现在也只能记载一些支离的片断。
照片是2010年5月拍的,这位高龄女人是我的姥姥,旧社会留下最明显的烙印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是真文盲,但为中国同龄女人中之幸的是,受益于上世纪初革命风气影响,她没有裹过小脚。因此目前她仍然自己熬粥,自己劈柴烧水。 今年的四月我回了一趟中国,回去的主因是因为我的小舅发现处于鼻咽癌晚期,之前误传为淋巴癌,由于他自己的麻痹和庸医的误导,这个在癌症中属于相对较轻的病症就被贻误了较好的治疗时机,到了病入膏肓的不幸地步。 我以前在和网友的议论中曾经说过我的家族未曾发现癌症病例,看来这从无到有的信息对我有些打击,回去后据反映亲戚已经有连续几例癌症病例,都是近年出现的,虽然我分不清这些亲戚究竟是母亲家这边的,还是小舅妈家那边的(其实两个家族的联姻,也难以完全分清.)也提示现在国内的环境确实变化挺大(以后有时间也许会提及一些)。 从潘涌的文章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个对其颇有影响的养生专家“张悟本”,在长沙看湖南卫视的《百科全说》节目,正好有个像中医专家的人口若悬河地大侃食物的颜色分类与五脏六腑的关系等养生学说,对他那套胡咧八扯忍不住边看边驳,这才知道这就是“张悟本”,当时不知道他是什么背景,就当其是那些故弄玄虚的中医的一员而已,最后一笑了之,想着回来后,以后有机会再向潘涌网友科普下“张悟本”的养生学的精髓,只是还没有等到那时,不久后,张悟本就被人拱倒了。 说句开玩笑的话,学外边许多类似清宫秘方的玩艺,还不如借鉴下我姥姥的无为之道呢。 其实我姥姥长寿没有什么特殊之道,贫困年代的主食就是喜欢熬大米稀粥,我小时候在那住时,有时还有玉米粥,一日多餐,早上米粉多,肉和饺子都吃(爱吃饺子),没有什么忌口。因受我们影响,也吃干饭。 姥姥老年后并不直接作农活,但是有力气,上世纪90年代初,她到我研究所那里探望,临走我用所车送她去火车站,司机说车门关得不够,她只顺手一带,就听车门咔嗒就合好了,那时她应该已经80多岁了。 中国那个著名的长寿之乡广西巴马瑶族自治县虽然现在归属河池地区,但和我母亲的家乡田东县是邻县,其实自古就没有那个县,以前它的许多地方是田东的(田东旧时名为恩隆),1935年国民党时期为了加强少数民族治理,才单独分离一块设置县起名“万冈”(意会得到其义吗?),这之前包括邓小平在那闹革命的时期,一直还是我小舅妈爷爷的辖区。 照相时,她已经比以前瘦了一些,因为小儿子的病,内心里她一定是很焦急的,没有人告诉她小儿子是什么病,即使告诉她,恐怕文盲的她也不知道癌症是什么,她看到小儿子经常在南宁、百色住院,肯定感觉到这是重病。 作为女人,她也有很多不幸,中年丈夫死于非命,晚年丧一女,现在眼看又要失去直接赡养她的小儿子(当地风俗母亲跟随小儿子)。 我母亲的父系祖先当年是从山东南征平叛,居留后与当地融合形成一种特殊的方言,隔10米的马路对面的航运公司当年都是些水上人家,算是城里的,通用语言则是两广部分地区的白话(即俗称的广东话)。 我回去在那呆的时间不长,在那姥姥用方言和我说话,表妹她们大声叫,你跟表哥说这话,他听得懂啊,姥姥振振有词:“听了几十年,怎么不懂?”,我虽然至少有35年没有说过该语言,还是基本能懂的,但姥姥后来有时也改用易懂的西南官话和我说了。她问怎么不带孩子来,我说孩子要上学,她总问从家里带什么东西去,我说不用,都有,也不方便,临走时她居然还把我姐姐托带给她的贡枣又拿出来,想要我带走,此时的她眼里噙着的是不舍的泪。 中国的医疗一直还落后,乡村里的人对重大疾病往往是听之任之的,尤其是老人。临行我给姥姥专门留了些钱,对小姨她们说:“如果姥姥将来病了,请你们一定要检查。如果只是可治的,尽力去治,钱不够时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