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弃的蓝天缘 逃离中国后,与祖国渐行渐远,一直想尽量少知道中国的一些烦心事情,可还是忍不住那种关心,这只怪那斩不断血缘织成的纽带。建聪有次说:“清谈那些中国政治,有什么?不如和人聊车,哪年的Cardirac 是什么发动机?Olds mobial有什么特点?那人家就会佩服你”。我答:“我不是汽车专家,没有对此如数家珍的兴趣。达不到你那境界。”其实,同学是一片好心。 后来,我跟难友扯起,问自己:“当年我连飞行员都不愿意做,能对汽车那么追捧吗?”。在我的眼里,汽车不过就是现代工业规模化生产的一种谈不上多神秘的产品而已,并充当日常生活中的出行工具。我虽然是个人生失败者,也不会对汽车产生什么崇拜,把它太当回事。 初中时,招收滑翔员。开始了我人生第一次体检,正式体检时,实行的是即时淘汰式,如果一个环节有问题,即中断后续环节,男同学是18人,原来多数人的身体都有不同的缺陷,色弱或色盲、肝大、痔疮等等,这些对我都是些陌生的名词,所有内脏器官从来没有出现过毛病,从未住过医院,身无疤痕的我,完成全部项目,最后测量身高体重,比录用标准轻1公斤。无话,那就回家吧。虽然早上母亲专门给我作了蛋炒饭,加了肉汤,希望我能吃得饱点,增加点重量,还是没有达到指标。那个时代,全国人民基本都缺吃,绝大多数都是偏瘦。我第一次测量了血压,当时是70/110,几十年了,我又经历许多次的体检,前年是我在国外作的惟一一次体检,这里的医生再测量时,仍然是70/110。 经过几轮体检,最后剩下了3位同学,然后开始了查三代的政审,毕坚的父亲是某校教师,系57年的“右派”,莫锋的母亲家庭成份系富农,均遭淘汰,余下的是我的同座,根正苗红的于静波,婴幼儿时期在长沙就在一起的真正发小。静波去了衡阳滑翔学校后,来信说待遇尚好,每月有2斤白糖,高伙食标准很快便使他吃成了120多斤体重的小胖子。他爱看小说,经历过最初对飞行的好奇后,未能节制用眼卫生,最后在转飞行员时,视力达不到标准,被复员安排到了当地的电解锰公司。莫锋后来考上师专,毕业后作了中学教师。 毛泽东时代荒废学业的可见的好处是,近视眼少,我姐姐1979年上大学时,视力是1.5,班上的同学只有少数几个戴眼镜的,我上学时,发现同学戴眼镜的居然占1/3-1/2时还有些惊奇。 之前在初中时,我那些男同学一次在睛朗的室外挂了个1.5的视力表测试,多数都能在10米外(标准测距是5米),识别1.5,折算起来是3.0的视力,只能勉强在5米看清1.5的实际上就明显是视力退化的了。怪不得即使不算我这漏网之鱼,按苛刻的中国标准,我们可以选拔1/6身体合格比例的人作后备飞行员。 高中了,中国空军又开始招收新一轮的飞行员,再体检,最后只剩下我了。只是此时的我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不愿意当飞行员了。招飞办的通知我去面谈,问我为什么不愿意获得作飞行员的那份光荣,我说年龄没有达到,再说我准备考大学。招飞办的几位大叔认真地动员:“现在空军思想发生了重大转变,面对新时代的要求,急需有知识的新一代飞行员,因此改变了过去片面注重身体,忽视文化素质的做法。你成绩很好,应该积极应征,如果选上,以后大有可为。国家培养一个飞行员不容易,基本上是黄金等身,平均需要200万元(不知道现在涨了多少?),所以要优中选优,大学生是百里挑一,而飞行员则是千里挑一,更光荣,更宝贵”;还列举了一些选上飞行员后全家喜庆的实例。“至于年龄嘛,没有关系,选拔完了还要一段时间,那就差不多了”。他们的殷切希望我挺感动的,但我对自己搏击蓝天没有足够信心。 朝鲜战争时,我的一位堂叔在陆军中,被选拔去空军作飞行员,但以“那么高,吓死人”为由,坚决不从,当然组织可能也对这样的胆小鬼失望了。后来被我母亲作为没有见识和胆气的嘲讽对象。但这次她儿子并非此故,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何尝不渴望和羡慕有翱翔蓝天的机会,但是仅以飞行作为终身的职业,似乎太局狭了,心不甘。另外,飞行员是依赖自己的技能在空中格斗战胜敌人,我对自己,尤其是中国空军(包括对海军的认识)落后技术装备下必胜敌人没有足够的信心。我宁愿指挥地面部队运用智慧战胜敌人,虽然也受条件限制,但信心至少要大得多。像毫不保留地支持儿子参加选拔滑翔员一样,母亲一如既往,这次理解了儿子。当然,现在回头看当时的认识不一定全面。 其实,我对中国空军千里挑一选拔飞行员的必要性一直质疑,如要求那么高,寡民小国的以色列那么多飞行员到哪里去找? 后来,我上学度假途中,与许多军人聊天,他们常提起自己熟悉的基地耳闻或目睹经常发生的空军战机坠毁事故,向我说明中国空军飞行员不值得那么羡慕。 2010年11月4日07时15分59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