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村的郁金香盛开的时候,四人帮在春光明媚中乘坐一辆军用吉普向鲤鱼河进发。吉普是锤子李花500刀买来的,自己在花园洋房的院子里收拾了两个整天,死火了的机器突然就唱歌一样运动起来。在出国之前锤子李还是李总的时候,他承包过大江南北的施工队。所以叫锤子,除了因为他长得脑袋大身材细形状有点儿象以外,主要还因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汗滴蛮,平时还爱穿个吊裆工作裤,戴个假装防灰尘的安全眼镜,说话办事儿也不拖泥带水。老婆月姑娘当年看上他,主要是因为这个锤子形象:天塌下来,他拿个钉锤儿就可以补好。 吉普车穿行在March大道上。敞棚的车箱里有几个箩筐,两条扁担,新制的两块木菜板,还有好几把亮闪闪的砍刀在春阳下反光。这是四人帮贯彻京西会议精神的第一个集体行动,代号"打鱼发家"。京西会议得出的重要决策之一,就是"抓住两头,打开中间",咋一听有点儿黄,但实际上是集体领导智慧的结晶。"两头"就是一头低一头高,低的一头很土,要土就掉渣儿;高的一头很高,不是文化人儿不要想。"中间"呢,就是弄一顾问公司,专门帮傻老外做数学题写论文,而且是机器自动化的,哈佛的侦探软件都看不出来。 根据锤子李的<渥村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大家拿唯一值得NB的东西就是自然资源,水,石油,木材,野生动物。放眼望渥村,四周被一片小农包围,搞苗圃,种草莓,栽果子,观光农业,虽然不成气候,竟也没有饿死人。如再往细处一观察,农林牧副渔还有最后一个字呢,这渔字上大有文章可做啊。四人帮在锤子的描述下,开始构想打鱼发家的第一个梦。锤子说,去年的5月,他亲眼看见两个俄罗斯兄弟,在鲤鱼河边铺开案板,前店后厂,流水作业。两只钓杆如飞,七八磅的鲤鱼呼拉拉被拉上岸来,然后刮鲮砍头去尾,大卸几块以后就飞入箩筐之中。那情形,怎一个爽字了得。 一行人眼睛里放着鲤鱼的光,吉普车在崔老师<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的狂放歌词里穿行。长征就是Long March, March就是渥村的高科技之路。二牛在遮阳帽下遥想当年横行霸道的日子,犹如白头宫女回望长安城中玄宗同学的身影。当年啊,老子也横穿长征道,吃了这家吃那家,一不高兴上午开了老板下午又到对面的抠必抠了。此时此刻,道旁的青草在春天里疯长,游走的牛羊却明显地少了。有乌鸦扑腾一声越过头顶。 有得说,没得说,两万五千里呀!歌声越发狂放起来,锤子在狂放之中一声兴奋:兄弟们,鲤鱼河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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