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之为“作家”是因为他们的专著已在大陆出版发行。在“作家”之前加上“业余”两字,则是因为据我了解,他们似乎都有自己的职业,并不仅仅依靠“爬格子”或“敲键盘”谋生。总之,称他们为“业余作家”丝毫没有贬低他们艺术才华的意思。相反,我对他们的钦佩之心远远胜过好些身为作协成员的专业作家。
写到这里,想起一本小册子名叫《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遐想》,由法国著名的哲学家、思想家、教育家、文学家卢梭所著。书里的好多观点与内容都早已淡忘了,只记得晚年的卢梭并不富裕,谋生的职业是按页计酬为他人抄写乐谱,而在工作之余,他会独自散步与思考,并对自己的心灵进行深刻的剖析。这些散步时的随想记录下来便成为传世名著。当时我曾非常崇尚这样一种生活—-物质上似乎极端清贫,精神上却异常富有……但是,按照我以上的“标准”,卢梭似乎也只能算作为“业余作家”。假如我对这些“业余作家”有失恭敬,实在只能敬请原谅!
首先,介绍三位海外女性作家。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海外知性女作家丛书”包括了她们的某些作品----陈谦的《覆水》、张翎的《尘世》和王瑞芸的《戈登医生》。通过网络也可以查阅、阅读她们的好些作品。其中,陈谦也曾以“啸尘”为笔名,在网上发布过《爱在无爱的硅谷》等作品。而电视连续剧《别了,温哥华》据说是根据张翎的小说改编拍摄的。
其次,介绍一位旅居日本的中文作家俞天任。他的网名叫做“冰冷雨天”。据他自己声称,这个网名的来历是因为注册那天下着雨,阴冷阴冷的,可“冷雨”、“冰雨”、“冷雨天”、“冰雨天”全部被人注册完了,无奈之中只好选用了“冰冷雨天”。老冰书写的好些关于日本历史与现状的文章都已独立出书,最近又被几家杂志社聘请为专栏作家,当然也是“业余”的。
老冰文风活泼,近似调侃,阅读之际常常让我忍俊不止。但老冰的写作态度又异常严谨。他的文章都是通过查阅第一手资料所写就,感觉比我以往所看到的很多书籍更加真切。如果喜欢了解日本的历史与现状,不妨去老冰的博客浏览。
http://www.bullogger.com/blogs/ird/
我对二战期间的历史特感兴趣,所以特别推崇老冰撰写写的《有一类战俘叫“参谋”》、《豺狼的脚印》、《常在战场》、《挑起战争的人》、《天皇的皇上有五颗星》、《东京审判和战犯》等系列文章。尤其是老冰精心撰写的《浩瀚的大洋是赌场》(据说此书已经准备单独出版发行),更是非常详尽地介绍了日本海军从成长到毁灭的全历程。其中包括甲午海战、日俄战争、太平洋战争当中的所有战役。此一系列曾在他的多个博客里分二百七十几天连刊(在他的搜狐博客里还刊登了很多与日本海军有关的图像资料,可惜他的搜狐博客已经关闭),我曾每天去他不同博客下载文字和图像,也算是过了一把“忠实粉丝”的瘾。
如果有兴趣了解美国历史与现状,建议关注旅美华人林达的作品。林达是一对夫妻的笔名。最早喜欢林达的作品是阅读了三联书店出版的“近距离看美国”丛书(《历史深处的忧虑》、《总统是靠不住的》、《我也有一个梦想》),大有“一见钟情”之感。以后又陆续购买、阅读了林达撰写的《带一本书去巴黎》、《扫起落叶好过冬》、《西班牙旅行笔记》等等。其中,《带一本书去巴黎》是对法国大革命的反思,《西班牙旅行笔记》则是对二战之后西班牙“和平演变”的思考。
林达不是所谓的“白骨精”,他们的职业竟是“小贩”。上海大学历史系教授朱学勤先生曾有一篇文章专门介绍林达,其中写到“林达初去美国,即打定主意,离华人而行,扎到美国社会的最底层,到远离城市的农业地区,第二次‘插队落户’。我到那里的时候,曾惊讶他们的生活勇气:南方农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是一个百年前的老屋。没有院墙,却有一个将近五十亩的老树林。我羡慕他们有那么好的树林,可惜华人、留学生集中在大城市,都不愿意屈尊居住这样带树林的老屋,尽管这里的房价只相当于城市里的十分之一。我在那个树林里散步,能看到野鹿出没,也能看到北美小狼的踪迹。听林达说,在他们放洗衣机的那个陈年小谷仓,有一次把手伸进洗衣机,还碰到过一个冰凉的身体在蠕动,估计是响尾蛇。离他们最近的邻居也在好几里路之外,而且没有一个华人,却有像‘汤姆叔叔’那样的黑人,还有六十年代参加过‘三K党’的美国农民。就是这些邻居告诉他们的美国往事,使他们突破了聚居城市的留学生们的狭隘眼界,也发现了教科书里天天在教导人的荒谬成见。他们最早萌发冲动,以书信体写作那三本有关美国历史和现实的书,就是这样开始的……”
“她选择的生活方式是:半年劳作,半年写作。她的劳作并不是我们在美国经常见到那种艺术家在地铁车站给人画肖像或卖画,而是彻底的体力劳动与自食其力。她开着一辆运货车,外形有点像中国常见的‘依维柯’,里面装满各种小艺术品,走府过县,赶集出售,多与美国的乡下人打交道。有时候长途跋涉,要越过好几个州界。我曾经在一篇文章里说,‘圣诞来临,有两个小贩从南方开车来波士顿看望’。他们为‘小贩’二字笑弯了腰,却喜欢这样的称呼,觉得很贴近‘劳动人民’身份,他们害怕被看成是专业学者、专业作家或艺术家。夏天我去南方,也曾经跟车到一个地图上查不到地名的小地方,‘赶’过一次‘集’。车停稳,先搬出众多木板搭制简易货架,将待售的艺术品一一摆上;天一黑则把这些货架还原为长短不一的木板,收回车内。一天下来,腰酸背痛,他们笑话我是‘中国干部参加美国劳动’。赶集的日子从五月到十一月,天冷叶子一落,数一数半年挣的辛苦钱够一年食用,他们也就安心收工不干。从秋天到冬天,他们是回到老屋,砍一点自家林子里的劈柴,点炉子生火,在火炉边阅读、画画,写作《我有一个梦想》或者《带一本书去巴黎》……”
引自 http://jinxue45.blog.163.com/blog/static/470146820073168271728/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卢梭的晚年生活---物质上似乎极端的清贫,精神上却异常的富有。于是,对林达的选择也就肃然起敬。正如朱教授所说,“和所有去美国的华人一样,他们当然也有‘美国梦’。这个‘梦’很简单,只是自由地呼吸,自由地劳动,自由地写作。他们没有精神负担,一定要挣出一个脸面带给中国老家看,也因为生活在底层,比那些挤在城市里的留学生更能看到一个真实的美国社会。他们只是见所见而写,闻所闻而写,随兴而起,随兴而止。只是一个低调、平实的眼见为实,民间而自由地写作,倒反而写得好,写出了一个真实的美国。”
如果有兴趣阅读林达的作品,可以去林达的博客。正如以上所说,林达是一对夫妻的笔名,其中一人还曾使用丁林的笔名,不知丁林是男还是女?是夫还是妻?
http://linda2150.vip.bokee.com/
http://www.boxun.com/freethinking/wytxt/dinglin/index.htm
介绍完这些身在海外,用中文写作的“业余作家”,再补充一点儿感想。
记得前些年“海归”还不太盛行,常常看到有这样的报道,“XXX放弃海外的优厚待遇,毅然回国,报效祖国……”每当看到这样文字,我就会心生疑问:是否“毅然回国”就是爱国?那么在海外定居,甚至加入外国国籍就是不爱国呢?
当我阅读俞天任先生的文章以及林达的文集时,发现他们在写作时都认真仔细地查阅了大量的外文资料。俞天任先生曾经直言不讳地说,他写《浩瀚的大洋是赌场》一书时,所有史料只以日本海军军校毕业生的回忆录为准,而这些日文资料在大陆恐怕是难以看到的。而在林达的写作过程之中,也去美国的图书馆查阅了大量外文资料。正因为这些作者身居海外,才有机会接触那些多的原始资料,才能以一种不同的视角写出那么多精彩的文章,才有可能为广大的中文读者提供那么多的“美味佳肴”。这不也是对中华民族与祖国的一种奉献吗?
由此推而广之,是否“爱国”似乎并不在于身居何处,也并不取决于作者身为哪国国籍。世界早已是一个“地球村”,推动世界文明与人类进步的任何举止,中国人民也会同样受益。而所有海外华人的创造性劳动都是对全人类的贡献,当然也是对中国人民的奉献。这些“业余作家”在海外生活,用中文写作,给华语文坛带来很多思考与信息,这不也是爱国的崇高之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