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故事并非本人亲身经历,是多年前从一份报纸上看到的。由于很多情节和人物非常贴近个人的所见所闻,又颇富戏剧性,因此记忆很深。这里将它加工,改编,不仅供大家一笑,也希望从中体会到当年知青们体会到的一些东西。) 1969年底,随着文化大革命的告一段落,老人家的一句“农村是广阔天地,知识青年在那里是大有作为的”,数百万中学学生(老三届)昨天还是毛主席的红卫兵,革命小将,就被迅速送到各地农村,成为了中国贫穷落后的广阔农村的一个新的,战天斗地的特殊群体。 沙伦是一个热情很高的学生,什么事都不甘落人后。在这样的大势下自然毫不犹豫就随全校大部分同学上山下乡到了一个偏僻的县份,他和其他三个同学又被分配到了离县城最远的公社和生产队。相应党的号召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他的热情依然很高,一心要在农村的广阔天地里有所作为,“中华儿女志在四方”是当年热血青年们的口号之一。 赶在春节之前同学们都被送到了各生产队,为的是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之前,国家为每人拨了三百块钱送到所在的生产队,叫做“安家费”。队里就用这笔钱给知青准备住的房子和简单的家具。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做法,有的专门为知青盖了新房,打了新家具,有的则利用旧房改造,从简安置。沙伦他们的房子是用生产队的仓库腾出一间改建的,家具也不新。不过有床睡,有锅灶可以生火煮饭也就可以立下足来了。 当天安顿下来,晚上队里开欢迎会,欢迎知青下乡。队长天黑后来到知青点,把沙伦等人领到会场。那是一栋独立的砖瓦房,相当宽敞,因为常常开会,学习,传达文件,会场里安满了一条条的长凳(其实就是木条),头上有一个主席台,台上有张桌子,墙上挂了毛主席像和一些语录。农村缺乏文化生活,开会就像是聚会,赶集,队里的男女老少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总是很热闹。因此社员们一般都来得早,趁这个机会乐一乐。沙伦他们到的时候会场里已经坐满了人,满屋都是烟气,几乎看不清人,只听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小孩欢快的尖叫声,大人的呵斥叫骂声,老爷们和小媳妇的打情骂俏声,男女小青年们的嘻哈打笑声混成一片。 队长把知青们安排在最前排的座位坐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大家稍稍安静下来。于是就开始开会,讲话。会场太嘈杂,听不清他讲了些什么,大概是表示欢迎之类的话。然后他把坐在旁边的一位老汉带到台上,好像是说请老汉忆苦思甜。忆苦思甜在当时是必须的“阶级教育”课,知青们以前学工,学农都领教过,不是很稀奇。打量这老汉大概有六十来岁,衣衫破旧,满脸邹纹,背也有些驼,但从眉宇眼神间可以看出老汉见过世面,不像一般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老汉有些不自然的站在台上,吸了几口烟,吐了几口痰,吭哧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趁这个机会沙伦问了一下旁边的几个小青年:这位老大爷叫什么名字?几个小青年狡诘的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个小伙子半笑不笑地说:袁子青。袁子青,很好听的名字。 老汉终於开始讲话了:“说起旧社会呀,狗x的地主就是坏,。。。打谷子的时候,白天干了一天活路,晚上点起灯还干,。。。龟儿子的地主把白米干饭,还有熬锅肉都挑到田坝上来吃,还有酒喝。。。要说背时啊,哪有自然灾害哪几年背时哟,活路干到半夜,肚子饿得莫奈何,糠都吃不到,哪个龟儿子还给你送饭吃啊。。。好多人就是做到做到活路,身子一梭,梭到地下就爬不起来了。。。” 队长这边一听,怎么说到自然灾害去了,这是诉什么苦啊。赶忙过来将它打断,扶到旁边坐下。老汉虽然言尤未尽,也只好听队长摆布。其实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听他讲话,下面照样乱哄哄一片。只有沙伦几个知青正襟危坐,接受再教育。队长大声高叫让大家安静下来,宣布由知青代表讲话。社员们听说知青讲话,一时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很好奇,很多人还没有见过这几个城里来的年轻人,也不知道这些城里来的年轻人的底细。根据以往的经验,城里下来的都是搞土改,四清等的干部,这回这些“知识青年”是怎么回事?接受再教育是什么意思?听听他们讲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