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鸟儿在四处叫唤着 ,腾起一种美妙的气氛。似乎在人间之外,别有一种飘渺的洞天。 关门闭户,我坐在暗黑的房间里沉思,这一瞬间,似乎洞穿了一切。 我知道我正处于人生的荒原里,世界上的一切既熟悉又稍微有些陌生,仿佛在半空里行走,在一阵空虚的风中前行;在目不可及的尽头有我的自由和满足,这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却无路可走。 安于习惯,每一天都可以精确复印出来,打字机滴滴答答的节奏还带有微微的欢乐,就像这世界上所有那些四平八稳的行为都孕有最按部就班的道理,充足的富态仿佛命运正俯首帖耳地恭迎着,无往而不顺利。 我想抵抗习惯,习惯那么地令人困倦、疲乏、无趣;习惯就像一个铁笼,装着不敢擅越雷池一步的脑子,一切惊喜与之无缘,给你那么多画地为牢的幸福。这形象是多么地可哀! 当我思考自己整个的命运,直到闻所未闻的深处,直到我所感知的人生经验发生可怕的溶解和淅离,我居然有一种分崩离析的痛快感觉,那里有一些原点和晶体,那里有一些纯粹的能量。 我简直就是急速地逃向了我内心的深处,这并不是出于对外部世界的恐惧,而是出于一种社会性的空虚无聊。我知道我有权利决定何时呆在外边,何时呆在里面,而不是日复一日的白天黑夜你每天都得经历一遍。除非你被关押在那里。 但已经没有人对你有所企图。你一直被放逐,就像你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遗物,一个装了些感情和思想的箱子,一个会行走的符号,一个有着生物学特征的原始细胞综合体。你似乎永远没有被要求证明你自己,你活在世界上,每时每刻都要求你出具一份证明,你的心估计会被烦恼塞满,直到你的头顶冒出青烟。 在填写中,我避免提及我内心的狂乱,我的欲念就像夏日的藤萝一样疯狂攀附住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在天空的空白处,我填写下我游魂的轨迹,墨水没有干涸之前,我一定不能放弃填写的冲动,我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我在云层来袭之前,我必须在这个春天最蓝的晴空里,填写下我这一生铁一般的事实。 把这些事实都拿走吧,它们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去到任意的地方,穿街过巷,直到黄昏把它们吞没在无尽的夜色里。我想这些证明已经够多了,它们和别的证明完全不同,很容易看出它们独特的气质与特色,无须再增加点什么和删减一些,它们充实而稳定,就像颠破不灭的真理。 时代之舟载着我去往了别处,真的,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无所受限,就像此刻春天的鸟鸣,你听,这繁复细微的音响浮在大地的任何地方,那么一层浮荡声音就像春天的一个完整的证明,细细听去那是生命无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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