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過安檢的反思 巴黎,2005年2月 獨自在巴黎玩了幾天。就要回洛杉磯了,想買點什麼作紀念,便撿了幾個不張揚的小店進去溜噠 。 在一個普通的工藝品店裡,我看上了一樽普通的木刻仕女像。她有着極度誇張的修長身段,如嫦娥般高高盤起的髮髻,柳眉低弄,閉目合掌,沒有精雕,不帶鉛華,只顯原木與沙的本色,透着幾分出世的淡薄和寧靜。女店主說,這是來自斯里蘭卡的手工藝品。還不是法國貨!也罷,正牌法國貨少不了讓咱咬緊牙關放點子血。不就是個紀念物?沒寫着 Made in China 就算不錯了。 木刻細長而扁薄,正如仕女一樣纖巧而脆弱。老闆娘知道我第二天要拎着它上飛機,很仔細地用層層泡沫塑料和膠帶把木刻包好,又在兩端拴上一根帶子。我往肩上一搭,嘿,跟一杆子步槍似的。 話說到了戴高樂機場,我耐心而安靜地排在長長的隊伍里,等待登機前的安全檢查。一位女士向我走來,問我肩上胯的是什麼。頓時,腦子裡出現了和老闆娘打趣的情景,心裡一一樂,順口就說:Rifle!對方盯着我,沒反應,然後什麼也不說就走開了。我正覺沒趣兒呢,一位身穿不知是什麼制服的男子走過來,那女的跟在後面。 糟了!自知說走嘴了,我乖乖地跟着那男子走出了隊伍。雖然心裡不服氣:不就是開個玩笑,至於這麼嚴肅嗎?也不想想,真是劫機犯,能這麼主動地向你“繳槍”嗎?!不過,我是個知趣的人,咱緊着就陪笑臉,一邊解釋一邊道歉,心想着拆開一頭讓他看看也就行了,對一個乖巧示弱的小婦人,男人們應該不會太認真。沒想到他不買我的賬,反爾拿出命令的口氣讓我把包全部打開。我心裡直叫苦,全拆開膠帶就報廢了,我就沒法兒再完整地把她包好了。有心套近乎,但瞧那張沒有一絲熱乎氣的臉,我就心涼了,知道今天沒有餘地,碰上了個不吃素的,自己那點嫵功派不上用場。 嗨,認倒霉吧。誰叫自己是大嘴巴。 反思1 首先,我得檢討自己。喜歡調侃不錯,分不清場合不應該。到處嘻嘻哈哈,口無遮攔,不僅會惹事生非,更有損形象。大眼瞪小眼目睹這一幕的人們,估計都在心裡頭竊笑:哪兒來的一個黃臉婆,拿了個藍本本,也跟小布什一樣了,大大咧咧,直冒傻氣。人家正經威嚴地執行公務,盯的就是不怕死的亡命徒,你還故意言語挑逗,分明不把人家當回事,就算刁難一下又何妨?自找的。這麼一想,就覺得能理解那個穿制服的男人了。 不過,還是感覺法國人有什麼不對勁。總結了幾點,認為他們過於嚴肅刻板,不隨機,不靈活,不放鬆,不幽默。這樣的情景要是放在美國,“槍托子”也讓你看了,歉也給你道了,笑臉也給你陪上了,想必人家不會再去為難一個行旅的小婦人。至少,會理解並配合我的善意,營造一個輕鬆的氣氛,而不是鐵着臉咄咄逼人。比較一下,我認為還是美國人的天真傻冒更可愛些。
洛杉磯, 2008年2月 曾出過幾次差錯,所以,特別注意不要將小刀小剪之類,以及含有液體的物件放進隨身攜帶的手提箱。 這次回北京過年,在LAX過安檢時,安檢人員硬說我隨身的手提箱裡有液體物品。我自己放的東西自己能不曉得?根本不可能! 安檢員是個小伙子,看上去比較敬業,也比較相信安檢儀的X掃描,他把我箱子裡的東西翻了個遍,沒看到什麼可疑物,但就是不想罷休,堅持說機器的檢查不會有錯。我忍不住笑了,果然象人們說的,美國人很天真,甚至是近乎傻。好比眼前這位,他只相信機器,卻想不到機器也是會出故障失靈的。我自己親手一件一件裝的箱,我比誰都清楚沒有任何違禁品在裡面,別說X光,XXX光也查不出什麼來。 看得出來,小伙子並不是不願意相信我,但礙於職守,不得疏忽,至少不能顯得草率。眼瞅着小伙子有點下不來台,我也要不耐煩了,不由得又開始琢磨法子了。 我會心地笑着湊近小伙子,用不容分辯的語氣,鄭重而肯定地對他耳語道:“You can trust me!” 同時用眼神向他發出一個強烈的訊息:老弟!別再折騰了。看面相你也知道我不會使壞。這事兒呀,咱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放行吧! 小伙子果然心領神會,咧嘴一笑,手一揮,跟我拜拜了。 回到北京,我在隨身攜帶的梳妝盒裡終於發現了兩瓶底妝水。 反思2 較之歐洲人的刻板保守,美國人更隨和,開朗,有情趣,這是普遍的認識。拿這安檢的事兒來說,同樣是盡守職責,美國小伙兒就讓人感覺舒服。首先,人家不拉臉,不讓你感覺像欠他幾吊銀子似的,馬上內疚。再者,與服務對象之間的互動比較好,認真搜查的同時,小伙子也不冷落我,使得場面輕鬆和諧。否則,我也不敢冒然拿他當哥們兒。美國人的幽默有目共睹,即便是一個安檢員,我一忽“幽”,他就送默契,這種感覺相當痛快,在法國佬那兒是找不到的。 總的來看,沒有挑出美國人什麼毛病。只是一天早上梳妝時,搖晃着底妝水,突發奇想:我手裡拿着的為什麼不能是汽油或者硝酸甘油什麼的?X射線不是也拿它無可奈何嗎?這美國方式和法國性格,孰好孰不好?不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