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女兒從東京飛回奧克蘭,我這個老爸自然是要去迎接。套用宣傳口的筆法大概可以這樣寫“我家寶貝女兒圓滿結束英、日、荷三國之行,返回新西蘭,老爸親自到機場迎接,父女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談……” 不過,這樣的文字不太接地氣,下面還是用老百姓的話語來繼續報道吧。 女兒說昨天晚上才睡了三、四個小時,很困,回家要好好補一覺。我知道她很有長途飛行的經驗,這回坐的還是商務艙,很奇怪她會睡不好。她說和座艙無關,主要是時差,東京起飛時是大白天,一直看書、看電影,大概是午夜才入睡,好像睡了沒多久就聽到機長宣布即將抵達目的地。我告訴她補覺須得緩一緩,第一件要做的事是陪姥姥吃午餐。姥姥知道她今天上午飛回來,就一直念叨着要見她,女兒說那是必須的。 不知道是家族遺傳抑或是女兒自有一顆“驛動的心”,她從小就喜愛遊歷。媽媽和舅舅曾經帶她去了一趟桂林,那時她才三歲多,非常興奮,回來見了我就問:“你坐過飛機嗎?” 更搞笑的是,念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有一次她隨我們一起到廣州過周末,她的媽媽約了一些朋友晚上唱卡拉OK ,喜歡唱歌的她卻不參加,寧可在房間裡看電視。我說休閒旅遊就該參加一些家裡沒有的活動,幹嘛要跑那麼老遠來看電視呢?她的回答是“我就是喜歡這種住酒店的感覺。”也許是上天憐其苦心,所以遂了她的心願,給了她許多乘飛機和住酒店的機會。 上學期間,我們從來不強迫她學這學那。三年級暑假期間,根據她的興趣,給她報了個游泳班,算是學會了游泳。小學四年級的暑假之前,我們打算再給她安排參加一個興趣班,她說想姥姥了,希望能到新西蘭看望姥姥。姥姥原先住廣州,早兩年被大姨接到了新西蘭。女兒從出生到六歲都一直被姥姥帶着,感情很深,我們能理解,就同意了。不過,當時我們倆都走不開,問她敢不敢自己飛,她很豪氣地回答說:“當然敢!”於是我們就把她託付給航空公司,讓她自己飛到了新西蘭。沒想到這一次放單竟徹底影響了她後來所走的路。 由於南北半球時序的差異,當時新西蘭的學校並不是假期,表哥表妹都要去上學。玩了幾天之後,大姨說她一個人呆在家會很悶,就安排她到學校里旁聽,她就隨比她大十個月的表哥到學校里去。學校對她這個編制外學生很好,不光沒要求她交學費,還派了人專門輔導。女兒在表哥的學校旁聽了一個多月,走的時候真的有點依依不捨。回到香港,她表達了想要到新西蘭念書的願望,我們同意了,但要求她念完小學,有一定的中文基礎才去,她非常開心地在香港念完小學,毫不猶豫地飛到新西蘭大姨家當個“小留學生”了。 要說從廣州隨她的媽媽到香港與我團聚是一種被動,以後的外游就基本上體現了她的自主意願。中學時期,她選讀的外語是日語。有一年,得知有一個到日本當“交換生”的機會,她就去申請,經過幾輪篩選,她獲得了那個名額,在日本呆了一年。大學時期,她曾選讀一個海外課程,要到波蘭華沙去就讀。學期中段有一個假期,她和幾個同學一起到鄰近的幾個東歐國家遊覽了一番,學期結束之後又自己一個人到英國、法國、西班牙、意大利轉了一圈。每次旅遊結束,她都會和我們分享她的見聞與感受,這次出差也不例外,除了遵守紀律不談她的工作之外,旅途中所見的人和趣事卻也不少。 她這次出差,見到了四個大使或副大使,留給她深刻印象的有兩位,其中一位是駐日本的副大使。根據她的描述,這位副大使念大學的時候簡直是“學霸”,以優異成績獲取獎學金入讀“東京大學”,修讀法律和日語,如今已經是資深外交官,有傳聞會是下一任駐日大使 。女兒說這位副大使日文的素養很高,談吐溫文,修辭考究,是她的學習榜樣。另一位是現任駐荷蘭大使,是一位女士。說起荷蘭,我想起自己這次犯了一個想當然的錯誤。我以為使館會設在首都阿姆斯特丹,沒想到卻是在荷蘭中央政府所在地海牙。女兒說大使 Lowe 女士非常客氣,讓自己的專職司機開了她的座駕到機場接機。Lowe 大使平易近人,舉止優雅,知識淵博,聽她說話猶如沐浴在春風之中,不像荷蘭的天氣那麼奇特,一整年都必須隨時準備雨具或者防風、防寒的衣物。雖然常常下雨,但不會下太大太長,往往一下晴、一下雨,畢竟還是叫人鬱悶。據說只要天氣預報有較長的晴朗天氣,有些荷蘭人就會請假安排戶外活動,我說這倒是挺浪漫的一件事。一直埋頭看微信的妻子馬上對女兒說:“趕緊問問使館有沒有清潔工的空缺,把你爸弄過去,他最喜歡這種隨意的生活。” 不過,我最感興趣的話題是,所有工作完成之後,在最後一個周末,女兒回到當交換生時的住地,探訪當年接待她的兩個家庭的過程。女兒在日本的一年時間裡,學校為她安排入住過兩個家庭。第一家姓岡部,是農人,家裡有一個獨生女,年齡和我女兒差不多。女兒到他們家不到半年,岡部先生的女兒就以交換生的身份去了加拿大,加上岡部先生夫婦性格比較含蓄,女兒離開日本之後,和他們的聯繫不算很密切。儘管如此,這次他們還是抽空陪伴女兒遊玩了半天。女兒入住的第二個家庭姓吉川,男主人是“會社員”,也就是公司職員,屬於中級管理人員。家庭人口比較多,有吉川先生的老母親,吉川太太和兩個女兒。小女兒由美子與我女兒同年,大女兒比他們倆大三歲。女兒當時就和由美子同住一個房間,所以關係親密。吉川先生一家都很開朗熱情,女兒回到新西蘭之後,吉川先生夫婦還特意到新西蘭看望過她 。隔了幾年,又趁着我女兒回香港度假的時段,帶上由美子到香港探望我們一家。前些年,由美子結婚,女兒也特意飛到日本去參加她的婚禮。女兒與岡部先生夫婦分手之後就去了吉川先生家。吉川先生把女兒、女婿,侄兒等等都叫了來,加上由美子的兩個女兒,總共十多個人,開了一個大歡迎會。晚飯後還一起出去看燈,然後在他們家過夜。看着女兒拍下來的照片,那一張張真誠的笑臉,聽着女兒動情地講述老太太那種重逢的喜悅,由美子兩個小孩的稚趣,還有吉川先生退休後,潛心學習年輕時放下了的繪畫......我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幅色彩艷麗,筆觸細膩,形象豐滿的浮世繪。
出發前的“太鼓”演出
吉川先生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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