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萬維的有關“政治正確”的爭論有夠火爆,可惜結果不好:吵到翻臉,概念還更加醬缸。碰巧讀到曹長清的一篇文章:《紐約三老》,頗像萬維之爭的幾個主角,很是好笑! 歡迎對號入座!
董鼎山去世,紐約三老成歷史 曹長青 華裔作家董鼎山12月19日在紐約去世(高壽93歲),這個消息我最近才看到。有人說紐約有三老,指唐德剛、夏志清、董鼎山。他們三位都是1949年前來自中國的文人,多年前常在一起,且都長壽。唐德剛2009年以89歲高齡去世,夏志清走在2013年底,享年92歲。 三老經歷、履歷相似,但政治立場卻很不同。唐德剛可謂三人中最親共的,去中國參加官方的什麽會議。他歌頌共產中國的崛起和能耐,也寫過肉麻吹捧鄧小平的文章。在美國政治上,沒見過唐德剛有什麽論述,只讀過他公開抨擊老友夏志清的文章,說夏老跟他隨口發泄的幾句對黑人犯罪的不滿是種族歧視,以此展示他自己的“政治正確”。用什麽“歧視”這個偽命題來攻擊政敵是左派慣用的手法。 夏志清則一生堅定反共,在紐約的反共活動中,常見夏老的身影。在美國國內政治上,夏志清也跟他那一輩的多數華人學者不同,他是清晰的右派(保守派),明確支持共和黨、小政府、自由經濟,對福利制度深惡痛絕。 董鼎山跟唐德剛類似,是親共的路子,但比較低調,跟國內一直保持不錯的關係,所以一路都能在官方報刊發文章,更在美國的親共《僑報》等有專欄。在美國政治上,董鼎山是清晰的自由派(左派)。當然,他的左傾(反對資本主義)是他親共(嚮往社會主義)的思想根源。 在人品上,最老的唐德剛最玩世不恭,談吐作文都有一種流里流氣的調子,甚至粗話連篇,很難讓人把他跟“教授”的身份連到一起(當然了,如今玩世不恭的流氓教授已經比比皆是)。說實話,唐德剛的親共並不特別,在美國的華裔教授們,以前就沒幾個不親共的,現在則更多人受不了北京紅地毯茅台酒的誘惑。唐德剛的最大不同,是他的痞氣,這點在那一輩海外華人學者中倒是比較少見的。大概就因為有這種“氣質”,唐德剛才會跟台北的流氓文人李敖“意氣相投”,因為他們到一起就可以插科打諢,惺惺相“嬉”。 從學術成績上來講,唐德剛主要有幾本“口述歷史”,其中《胡適口述自傳》、《胡適雜憶》比較引起中國知識分子的關注,不是因為對唐德剛的興趣,而是對胡適。 胡適當年曾跟唐德剛有過幾次談話(唐說做哥倫比亞大學項目),結果就被唐德剛“賣”一輩子。我看過他那本《胡適雜憶》,感覺很不好,主要是受不了他寫胡適那種流里流氣的調子,而且其中有些內容感覺不那麽地道、實在,因為和其它來源中了解的胡適不吻合,以致我曾想寫一篇叫做“胡適認識唐德剛倒死霉了”的文章。 胡適是中國文壇少有的紳士,被唐德剛這種痞氣的人以拿到“獨家資料”的權威身份寫一頓實在不是好事。因為唐德剛跟胡適是兩類人,相互絕不可能真正理解、溝通和欣賞,被這種人寫,就等於被這種人踐踏和耍弄了。這裡胡適本人當然有一定責任,跟唐德剛這種人一接觸,就應該感覺到他是哪類人。當然,有人推斷,當年那個普通留學生唐德剛在大名人胡適面前一定是畢恭畢敬,而那時期的胡適則比較寂寞。但自胡適離開紐約回台灣任中研院長之後,再沒跟唐德剛有過任何聯繫,也沒請唐博士回台參加任何學術活動,更別說請他回台任教等。這起碼可推測胡適對唐德剛並不感冒。 三老中夏志清是老頑童,常常口無遮攔,隨口像孩童那樣評論,某某是好人,某某是個壞人,但他不說粗話髒話(起碼我沒聽過),品行里也沒有唐德剛那種痞氣和“精明”,是個真誠的性情中人,經常很幽默,如果別人聽懂了他的幽默,他就會像孩子樣高興得手舞足蹈。他欣賞有才華的人,過於偏愛能寫點東西的女性,以致多次被精明的“女作家們”給利用和耍弄了。 夏志清以中國文學評論出名,但對他的捧張愛玲、貶魯迅,我完全不認同。因為這兩個人的作品不可同日而語,張愛玲是寫小市民的小說家(寫得陰暗到令人無法忍受),而魯迅是思考中國文化整體的思想家和文學家,兩者的份量天壤之別!把兩者對等,都屬荒唐,再褒張貶魯,那就不可思議了。夏教授在對中國文學評論的其它方面似乎頭頭是道,但到了張愛玲和魯迅,我個人認為,是錯得一塌糊塗。 和唐老、夏老相比,董鼎山可謂謙謙君子。無論政治立場如何,起碼他是一個嚴肅、認真的正經人。他的左傾是隨西方知識分子的大流。他那些給中國人介紹的西方的東西,當然基本都是從左傾立場出發,左派欣賞和推崇的,而且也只局限於對一些作品的皮毛介紹,幾乎完全沒有框架性的東西,也嚴重缺乏他個人的獨立評析。但無論如何,他的勤於筆耕,從14歲開始發表作品,寫到93歲,前後近80年,去世前三天還在報上發專欄,可謂寫到最後一口氣,這點是十分令人欽佩的。 但董鼎山走後,他的追思會是由紐約的共產黨《僑報》辦的,僑報副刊主編主持,中共領館文化官員親臨。他去世前,中共領事已專程去探望,等於蓋棺論定,你是我們的人。由共產黨的報紙給董鼎山辦追思會,對一個知識分子來說,絕不是光榮。 對紐約“三老”,我只跟董鼎山沒見過面,卻只跟他打過兩次筆仗,每次都是他先“發難”,我是防守回應,都是針對董鼎山和他的弟弟、翻譯了《1984》的董樂山反目為仇的事。在董鼎山去世之際,我翻出這兩篇文章重讀一遍,覺得兩場筆仗都是該打的。紐約三老去世,代表著一個時代的結束,但董家兄弟之爭,代表的是人類將無休止地進行下去的爭論。所以在此附上這兩篇跟董鼎山筆仗的文章,供有興趣的朋友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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