柞里子:“五四”的流毒
什么是“五四”的流毒?一言以敝之曰:崇白、恐白、媚白。如果还不明白,不妨再加一句曰:白人的白,非平白无故的白。缘故是有的。
如今国人之视“五四”,大多奉若神明,好像古往今来的爱国之举,无出其右者。其实,“五四”固因爱国情绪而激发,却也是崇白、恐白、媚白情结的表白。
巴黎和会决定将德国在山东的特权转让给日本,于是而有天安门之游行,于是而有赵家楼之放火,于是而有所谓的“五四”运动。如果转让的对象不是日本而是英国、法国、美国等某个白色列强,还会有天安门之游行、有赵家楼之放火、有所谓的“五四”运动么?窃以为必然无有。
倘若爱国不分黄白,那么,为什么在德国割据青岛之时,不闻有人责问中国当局:青岛难道不是中华民国的领土?却偏要等到由德转日之时,方才听到这样的呼声?倘若爱国不分黄白,在反对将德国在山东的特权转让日本的同时,难道不应当也要求英、法、美、葡等白色列强从上海、从天津、从广州、从汉口,从一切租界以及割据的香港与澳门撤走?
或曰:咱得讲点儿历史唯物主义,当时咱不是没那实力么。对于此说,柞里子不敢苟同。有没有实力,是能不能成功的问题。提不提出要求,是有没有愿望与勇气的问题。二者未可混淆。“五四”运动那帮好汉们有愿望与勇气向英法美等白色列强讨回公道与平等么?窃以为无有。有的,只是操祖宗的愿望与勇气;有的,只是指斥日本的愿望与勇气。试问原因何在?嘿嘿!嘴上不肯说,心里边暗骂:他妈的,这都不懂。祖宗与小日本,不都是黄种人么!
或曰:“五四”那一代文化人不是也提倡过“赛先生”与“德先生”么,其功不可没。对于此说,柞里子也不敢苟同。首先,“先生”云云,那口气好像保姆哄孩子,令柞里子不寒而栗,不敢领教。其次,提倡所谓“赛”,虽大抵不错,亦不乏盲从之失。比如,白人视咱及咱之东边比邻为“远东”,咱也跟着曰“远东”。白人视咱之西边远邻为“近东”,咱也跟着曰“近东”。白人说咱是“蒙古种”,咱于是数典忘祖,也自称曰“蒙古种”。如此等等,不一而足,皆无视是非、曲直、逻辑、历史,白人趋亦趋、白人步亦步、白人是亦是、白人否亦否之证。
至于“德”,“五四”时代西方白色列强之“德”制,究竟是何德行?如今西方民主制下鼓吹之“人权”、“大国小国平等”、“种族平等”、“性别平等”等等等等,一概无有。有的,就外交而言,是公然的侵略与掠夺;就内政而言,是公然的种族迫害与性别歧视。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见今日西方提倡的“平等”之意,早在孔子胸怀之中。“五四”那帮好汉们,打倒孔家店唯恐不及,却一头拜倒在如此“德”制之下。敢问:良心何在?如果当时西方白色列强视中国为同列,对如此种种恶劣行径视而不见,尚可以实用主义目之。然而,事实是:中国正为其侵略与掠夺的对象,中国人正是其歧视与蔑视的对象。不能见此、不愿见此,而汲汲于以鼓吹“德先生”为务。敢问:其智何在?
《孟子》:“齐人有一妻一妾…..”云云,如今大多截取作“齐人之福”,成为“包二奶”的隐语。孟子的本意,原在于讥讽齐人向大奶、二奶吹嘘自己如何如何与富贵人家交往密切,而其实不过是日日捡富贵人家祭祀过后的残羹剩饭以充饥而已。“五四”时代的海归,在西方饱尝白人种族歧视之辱,回归之后,不闻揭发之声,不闻批评之音,却徒见一个个寄身白色列强的租界,信口侈谈“赛”与“德”,傲然以高等华人自视,俨然以假白鬼子自居。敢问:是何人哉?曰:舍《孟子》笔下的“齐人”,实无词以对。
古人云:“十年树树,百年树人”。“五四”至于今,百年差近。倘若不即时廓清“五四”的流毒,依然奉之若神明,恐虽至百年,亦难于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