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敏特议员的发言让我的大脑“轰”了一下,作为一共和党员,迪敏特议员对布什政府及前任政府的批评,是我根本没有预料到的,而且我从没听说过这么直截了当的批评,好象美国政府才是危机的“罪魁祸首”。虽然我当时还未能理解他发言中的每一个论点,但对我来讲,好像非常与众不同,非常诚实的发言。而且,他的建议也似乎有理,像停止联储的宽松政策;分解两房,卖给私人公司;停止无用的开支;给公司减税;等等。我虽然关心时事,但对于我一直信任的“美国政府”的经济政策,金融,还从未给与太多的关注,因为在我的印象中,美国的经济政策就是近乎纯粹的自由市场经济,和资本主义的自由竞争方式,所以才会成为自由世界的领袖,世界经济的引擎。而且,它的国民生产总值一直占世界总量的近1/4,说明政府的经济政策是促使美国繁荣的主要原因呀。但迪敏特议员的发言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后来我自己的努力研究发现,除了他发言中的“出于好意”(with good intention),我不能百分之百地同意外,其大部分发言我认为是诚实及正确的。
看完参院的辩论,我就觉得参院肯定会通过这个议案了。因为民主党在奥巴马和喜莱利的支持下,大多数会支持的。而共和党却分成两派,以议员萧比为首的共和党内的“真正保守派”坚决反对,但麦肯等“游移派”,却站在民主党一边,低调地支持了议案。
辩论拖到晚上才进行投票,最后以74 比25 通过了立案。参院共和党领袖梅池·麦克内尔(Mitch McConnell)-(华裔美劳工部长赵小兰之夫)在采访时表示:“这个立案是“主街”(Main street)的立案, 不是华尔街的立案”。而民主党参院领袖也表示如果不立刻行动,那美国的老年人就会失去退休金,中小企业发不出工资,家庭就无法拿到贷款购买房屋和汽车。但我还是没能理解为什么如此仓促? 尤其是那1500亿的“耳号”,让我开始对国会的这些“立法者”们产生深深的怀疑。
在这里我补充一点:立案的关键是要纳税人提供7000亿的救助金,因为来自选民的强烈抗议,立案被修改成分两次提供资金,每次3500亿,但第二次还必须经过国会再投票才能通过。这里给人一个印象是国会只能先给保森3500亿去购买“有毒产品”,如果无效的话,那大家认为就会给纳税人省下3500亿,因为下次投票就更难通过了。其实不然,因为立案已经通过,所以这7000亿其实是已经全部付出了,而且3500亿可以即刻兑现。如果国会要否决兑现这剩余的3500亿,就要通过投票“否决”这已经总统签字的立案。而否决立案,要求两院的票数要达到议员人数的2/3才可,而且必须两院必须同时达到要求,否则的话,这第二批地3500亿还是可轻易兑现的。
立案送回众议院再议,因为第一次的否决,使得这一次更加紧张,因为国会在上星期就该休会了,议院们也都急切盼望回到选区,和选民沟通,并为几星期后的选举冲刺。但众院多数党领袖珀鲁西宣布继续协议,议员不放假,继续讨论至多数“支持”立案。我更困惑了,这是“支持”,还是“劫持”呀? 于是也紧张地观察局势的发展。新闻也讲奥巴马给所有民主党议员电话,要求支持议案。这一次,好像是势在必得。我那华尔街的哥们又打了电话过来,开玩笑说我不听话,瞎他么耽误工夫了吧?华盛顿和华尔街都姓“华”,一家子的,怎会不救呢? 我此时对参院的绝对多数的支持已经深感失望,而且对那个1500亿的“耳号”,深深怀疑,感觉那“耳号”可能会使众院改变局面。但还是怀有一丝侥幸的心情,希望众议员们不被“耳号”收买,因为这7000亿和“耳号”相比,太重要了,而且,这么快就改变态度,会让人极大地怀疑是否是个坚持原则的“人民代表”。但后来的结果只证明了原则对“政客”们往往是最不重要的。
有人会问,那到底有没有任何人提出其它的替代方案呢? 答案是有。我还记得来自加州的共和党议员戴若·埃萨(Darrell Issa),数次接受采访,呼吁证券委修改或暂时停止公司会计记帐规则,即所谓的“市场价格计帐”(Mark to Market), 来暂时避免银行大规模地同时以市场价格把那些“有毒资产”记入资产负债表。这个方案是由FDIC的前主席,威廉姆·埃塞克(William Issac)提出的,他认为这条计帐规则使银行在危机到来时,而且“有毒资产”根本没有“市场”之际,被迫按照“市场”价格将“有毒资产”入帐,使得银行的资产负债表即刻负值,而必须保留资金来作为保证金,而没有流动资产来进行正常运营,和借贷。这个记账法被许多人认为是导致金融危机的一个主要因素,因为采取市场价值法会导致银行或者金融机构更多进行“资产证券化”,使一些本来不可流通的资产(CDO)流通从而获得高的账面资产价值;证券化后的资产可以在市场流通中实现价值,但如果出现危机,这些资产的价值就会被低估, 而致使企业的资产的市场价值突然降低,就很有可能出现资不抵债的状况。其实,这只是一种记账方式,任何投资人本应该认清这些资产的真正价值,不管你如何入账。如果公司不顾危险地投资于这些不符市场价格的“有毒资产“而造成亏损时,公司首先要为此负责,资不抵债就要破产清盘,这是根治“冒险投机,用别人钱,发自己财,盈利私人化,破产社会化”的唯一有效办法。安然(Enron)在本世纪初就是钻这条记账法的空子,导致公司最后破产,创始人肯·雷(Ken Lay)被刑事诉讼。而后证券委采用了这个“市场价格计价”的会计规则,来防止公司隐瞒未来的损失。所以当这些“太大”的银行在数年的疯狂冒险,和房价开始下降时,这个记帐法就使他们“原形毕露”。但这在政府的眼里却只是犯了“错误”,而不去追究任何欺骗贷款,欺骗评级,欺骗销售的刑事责任,甚至还用纳税人的钱为他们保驾护航,号称“too big too fail”。
更为滑稽的是,在今年的三月份,国会再次听证,要求证券委和美国财务会计准则委员会(FASB)修改这条计帐规则,而且声称将立法更改,如果证券委和FASB不服从他们的要求。因为国会议员们认为银行们不应该把那些“有毒资产”按市场价格入账。银行如果没有销售那些“有毒资产”,那就不用“mark to market”。这样的话,银行就可以继续持有那些“有毒资产”,按“未来的价格”或“实(合同)价”来入账。所以你看到的自今年第二季来的银行盈利,大多是因为这个“mark to market”会计规则的修改,使那些银行可暂时隐藏那些“有毒资产”,让它们的资产负债表看上去暂时漂亮一些,但实际上,那些“有毒产品”还是被掩盖起来的“不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还会被引爆。
这个替代方案由共和党提出,但基本没有得到认真的考虑,因为保森的态度十分坚决,宣称购买“有毒资产”是唯一的有效方案,他的理由听起来简单且让普通人容易理解,“有毒资产”像是人血管里的淤积物,堵塞了血液的正常循环,只有将它们清理出来,才会使血液(credit)恢复循环。而大多数议员对复杂的金融系统没有太多了解,或许,无法与保森,这个在金融界,华尔街混迹一辈子的“金融家”进行辩论,而且,责任的重大,时间的紧迫,使他们更无法挑战这个“唯一有效的方案”。电视上的金融专家们也多为此方案叫好 – 虽然后来出现了许多个“事后诸葛亮”。但保森后来还是彻底修改了他自己的这个“唯一有效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