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西方国家近现代历史发展轨迹的思考,也是源于这样一个统计事实。如果以自由公正、富裕祥和、人民安居乐业这些指标来综合考核分类的话,一流国家的方阵里面,基本都是主流居民为基督教新教的国家(比如,瑞士、德国、北欧、英、北美、澳洲)。二流国家的队伍里面,才能见到主流为天主教的国家身影。其他文明形式的国家,其中也包括同属于基督教文化的东正教国家,也是尾随其后,排列在第N流或者N+1流的方阵里面。 深究这种现象,肯定要牵涉到比较复杂的教会史和教义的演化。其实天主教(Catholic)和东正教(Orthodox),词义完全重合的,都是大公的、正统的、普世的意思。从最初的耶路撒冷、安提阿、罗马、亚历山大和君士坦丁堡的五大教会,发展成为以东、西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堡和罗马为核心的东、西教会。由于双方教义的分歧,还有就是本来针对伊斯兰的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却劫洗了君士坦丁堡,导致拜占庭帝国的东正教和罗马教廷的天主教决裂而分道扬镳。 而新教(Protestantism,Reformed)也称为抗议宗,是五百年前德国的马丁•路德发起的抗议腐败的罗马教廷的宗教改革运动。后来,经过瑞士的加尔文和慈运理,荷兰的门诺•西门等等教改家的发展。简化了崇拜形式,归正了教义和信仰。有将加尔文宗非常达意地翻译成“归正教会”,就是回归正道,回归被罗马天主教教廷偏离的信仰正道。其实真正的好传统、好习惯、好文化,是不需要改革的,而是应该保持、保守的。现代汉语在翻译西洋名词时,有很多上乘神传之笔。比如将Trinity,翻译为“三位一体”,比英文的Trinity还要传神。另有一个词汇“形而上学”,将源于亚里士多德的Metaphysics,按照《易经》里的“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表述为“形而上学”,也是绝妙地神传之译。 虽然从统计角度来看,主流国民为新教的国家和群体,整体上强于天主教和东正教。如果从个体的信仰而言,并不能排除天主教和东正教里面,有真正信仰者,或者用教会的话来说,得救的主内肢体。也不排除新教里面充斥假信徒,充斥法利赛人。但从统计角度断言,主流为新教的群体,普遍比其他两个教派的群体,能更好地摆正人-神关系,从而得到更多的祝福和保佑。 另一个支持这一推断的例子,就是两个亚洲基督教国家的比较。一个是主流为新教的南韩,另一个是天主教的菲律宾。自从五百年前,麦哲伦发现之后,菲律宾就被西班牙殖民,天主教引入这个岛国。基督教在韩国的引入,只有一百多年历史,尤其在韩战以后,才得到大力发展。按照邓小平的“凡是和美国搞好关系的国家都富了”的推断,这两个国家同是美国盟友。南韩是在韩战结束后,受美国保护;而菲律宾是在这之前半个世纪,美西战争结束之后,被美国托管的,西班牙失去了最后的殖民地菲律宾。那么现在再来看看,当三星、现代等南韩企业,咄咄逼人地攻城夺池,不断蚕食美日市场份额的同时;而可怜的菲律宾父母们,正在望眼欲穿地等待着,背井离乡、含辛茹苦在海外做仆佣的女儿们,一份通报平安的家书。 但有一个特殊的例子,就是日本也应该算在一流国家的方阵里面。而日本主流,几乎和基督教绝缘。这个特例,还没有合理的解释,看来要找到或者引入其他参变量,才能自圆其说。虽然目前没有答案,但从这个问题,也突然想到,金观涛、刘青峰伉俪在啃骨头,采用超稳定结构研究中国政治文化,尤其是思想史的变化、文化融合模式的探讨,所引入的变量方式。中华文化有两次受到外界文明的冲击和融合过程:第一次是在魏晋南北朝,佛教的引入,还有五胡乱华的冲击。第二次是从第一次中英战争后,慈禧太后随之而来的改革开放、西学东渐,这个过程一直到现在,仍然是现在进行时。他俩引入“价值逆反”这个文明融合过程的参变量,从而建立这两次文明融合的同构体。这种参变量的引入,就像在做几何证明题时,采用“辅助线”来求证一样的异曲同工。 变量选择和视角的不同,并以此归类和分析判断问题,肯定得到不同的结果。比如,如果采用“能否使用google搜索工具”这种变量来判断的话,就可以归纳出这样两类国家:一类是北韩和天朝,另一类是除此之外的世界上所有国家。那么,北韩和天朝能有什么共同点呢?一个是这个星球上饿殍遍地的最穷国家,除了一个胖子能享受六十公里时速的绿皮车以外,其他火车都会不限时地晚点……。另一个是全球第二经济体的厉害国,5G马上铺天盖地,人人都有机会乘高铁、刷微信、骑共享单车、用支付宝在“双十一”狂购……。即便这样,就从上面的那种变量归类,也还是能找到不少共同点的。比如彼此都是在饿着肚子的时候,射了“两弹一星”。而其他国家的“两弹一星”,都是在膘肥体壮,悠哉悠哉状态下,临门一射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相同之处,是凡中国人都能不胜枚举的。这也是一些海外华人,将“朝、中”两国,形象地称为“朝鲜和西朝鲜”的原因吧。 前面也提及过的,欧洲有三大民族,日耳曼,拉丁和斯拉夫。另外还有芬兰、匈牙利和希腊为除此之外的小民族。 两千三百多年前,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自登基之后,一直在追击希腊死对头的波斯帝国军队,征服广袤的欧亚非领地。十三年的戎马生涯,英年早逝的他,再也没有回到希腊。死后,由他的四个将军瓜分并统治其征服领地。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也征服了广袤的欧亚大陆,死后也是也由四个子孙瓜分成四个汗国,忽必烈的元蒙帝国就是其中之一。不像野蛮的蒙古可汗,只是杀光、烧光、抢光。师从亚里士多德的亚历山大大帝,在同波斯人作战过程中,将优秀的希腊文化和生活方式,也带入征服地。比如希腊语、希腊的图书馆、希腊的公共浴室等等。当时,在亚历山大征服的地的民族和居民,视希腊军团为赶跑波斯人的解放者。比如埃及的最大城市,亚历山大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著名的古亚历山大图书馆,就是埃及托勒密王朝建立的希腊式图书馆,只是后来被毁。之后的古罗马帝国,继承了希腊的文化遗产,早期的罗马帝国通行希腊文,政府文件采用希腊文,政府官员必须通晓希腊文。而最初的拉丁语,只是罗马城市周边的地方方言,但后来渐渐地取代希腊文,成为罗马帝国的主流语言,一直延续到中世纪之后。拉丁民族,基本就是以拉丁语系来定义的居民,就是现在意、西、葡、法国家,也是古罗马帝国在西欧的领地。只是英格兰岛屿,不属于拉丁地区。凯撒在征服高卢(法国)之后,顺带跨过英吉利海峡,将英格兰并入版图。为了防止苏格兰高原人南下入侵,在哈德良皇帝时代,修建了隔离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哈德良长城。而斯拉夫民族,就居住在从亚得里亚海到黑海的帝国东部民族。他们是属于奴隶阶层的民族,斯拉夫(Slavs),就是奴隶(Slave)之意。 而日耳曼人是居住在古罗马之北的中欧和北欧,还有英伦三岛,他们被罗马帝国称为野蛮人(Barbarian,Barbara)。罗马帝国,就像天朝帝国一样,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其他都是不开化的蛮夷之地。比如华夏为中心之国(中国),其他的西戎、北狄、东夷、南蛮,全是非教化之地。 多年前的一次长途出差,在德国法兰克福转机,由于航班衔接安排不当,转机等待时间很长。觉得空等在机场无聊,便乘地铁去市中心,来到“罗马山”(Römerberg)广场,品尝德式啤酒,欣赏周围建筑。在我旁边的桌子,坐着一对男女朋友,男子是美国飞行员,女子是德国人。打招呼后,就闲聊起来。我也好奇地问到,罗马帝国的边界,远在南方的瑞士边境,为何这里也用罗马山来命名?这里本是野蛮人(Barbarian)的地盘。那个德国姑娘告知,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其实Barbarian并非野蛮不开化的意思,而是德语的发音有很多Ba, Bar, Bala的音节,那么就被称为“说话发音Bar Bar的人”,就是Barbarian, Barbara。 不论如何,日耳曼人在罗马帝国时代,基本都是中欧的农耕民族,以及北欧维京海盗。当Barbarian的日耳曼人,灭西罗马帝国之时,帝国政府完全瘫痪,群龙无首。当时的教皇和教廷,出面和野蛮人沟通,以尽保护罗马平民之责。并且,也向占领西罗马帝国的日耳曼人,传播基督教义。皈依基督教的日耳曼人,改掉茹毛饮血原始习气和海盗作风,也渐渐地文质彬彬起来。同时,罗马教廷,不但掌有教徒的灵魂权力,也因此获得世俗的行政权力。有了世俗和灵魂的绝对掌控权,绝对权力也就导致绝对的腐败。后来拉丁的罗马教廷,越来越腐败。 抗议拉丁天主教廷的宗教改革,就是从日耳曼地区开始的,德国的马丁•路德,瑞士的加尔文、慈运理等等。虽然加尔文出生并且在法国受教育,并且长期在法语区的日内瓦,但他接受路德的新教是在瑞士德语区的巴塞尔。现在的日耳曼人聚集地,基本上是主流为基督教新教的国家和地区。另外,教改运动,也打破拉丁天主教会对《圣经》解释的垄断,掀起了 《圣经》翻译运动。因为,在教改之前,只有拉丁文《圣经》锁在教堂或者修道院里,普通民众是不允许阅读的,只能由神职人员解释。路德翻译了第一本德文《圣经》,也开创了德语文字纪元。而之前的德语,只是口述语言,不是书写语言。政府行文或者文字记录,都是采用拉丁文。其他的法语、荷兰语、英语等等的《圣经》,也相继译出。正值约翰内斯•古腾堡的欧洲活字印刷发明不久,不同语言的《圣经》和教改文献的出版,如雨后春笋。当时的印刷业,就像现在的互联网一样,成为欣欣向荣的朝阳产业。 前面也简述了,宗教改革后的新教兴起,不但为其后的科学革命和工业革命提供了发展的加速度,也开启了一条长治久安的现代宪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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