柞里子：回归纪程（6）（张家界之二）

            5月22日。不知是被鸡鸣唤醒，还是醒后闻鸡鸣。女儿第一次听见鸡叫，惊喜不已。步出门外，宿雨初收，晨烟未泮。

            旅店的左邻是一家称之为某某超市的杂货铺，一个看上去极其老实的中年妇女在兜售雨具：塑料雨伞，￥10元一把；一次性的塑料雨衣，￥3元一件。有人还价，妇女不肯，声称到公园门口价钱肯定翻倍。这话听了言之有理，于是好几位同车的游客都买了。柞某60年代在北京买过一件塑料雨衣，是20多块，还是30多块？记不清了。不过，质量不同，不是一次性的，而且当年塑料还属于时髦材料，不可同日而语。

            旅店的右邻是一家点心铺，门口的小车上摆着几个面包，看着不错。女儿说方才路过旅店厨房，从门外看见服务员正往牛奶桶里加水。无论其伙食经营是否老实，柞某对那早餐亦乏兴趣，于是问店家面包怎么卖。一个看上去也极其老实的中年男子从铺子里走出来应道￥3元一个。当即买了四个，就地把早餐解决。

            大约6时30分，旅游车启动，前往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今日的景点是袁家界景区的天子山。导游在车上约略介绍了一下天子山的通天电梯，说这电梯曾经招致非议，被指责破坏了自然景观，几经周折方才获准营业。电梯单程收费￥56元，导游索取￥100元。额外的￥44元派何用场？导游说：其中￥8元是给他的小费，剩下的当作扶贫费，捐献给山里的居民。据柞某的理解，中国并无付小费之说，参加旅游也并非等同于参与慈善事业，再说，扶贫云云，既无收据，亦无任何文件，谁知道究竟花落谁家？可同车的游客并无一人表示异议，柞某作为外人，不便破坏内人的和谐，姑且听从一回孔老二“吾从众”的教导。于是，这￥44元的额外开销就在一片沉默之中算是一致通过了。

            车到张家界国家公园停车场，天色更加阴暗，看来下雨势在不免。好几个兜售雨具的人围拢过来。塑料雨衣，索价￥2元；塑料雨伞，索价￥6元。居然比旅店门口那个貌似极其老实的中年妇女的铁定低价便宜甚多。不少人听了，摇头不已，感叹方才上当。

            公园门厅修得不错，出入口的数量则显然供不应求。5·1旅游高峰期刚过，按理说应在淡季，可依然门庭若市，等候近30分钟方才走到检票口。票价￥245元，两日有效，包括在旅游一揽子交易之中，由导游购买，在检票口分发。本以为既然一票在手，就可以通行无阻了，不料居然要按手印。记得两年前去周庄，入庄时也曾以安全为理由要求游客留影。多年前中国出入境检查严格无比，如今变得比谁都马虎，而旅游业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不明奥妙何在。

            大门内是一个停车场，场对面竟然是一家公司。身为国家森林公园而容许公司存在于其中，甚奇，费解。在停车场转乘公园的旅游车前往袁家界。一路盘山，路窄而险。几次在弯道碰上下山的车辆，双方司机紧急刹车方才幸免于车祸。拐弯处本来一律设有镜子，可在一弯道最急之处，玻璃镜面却不翼而飞，仅仅留下金属衬里。从金属面的损坏程度来看，玻璃失踪之日，绝非屈指可数。竟然多日不修，也费解。

            通天电梯的服务人员个个制服整洁、笑容可掬，大概因为电梯生意有外资参与，对属下人员的要求比本地公司高出一筹。据柞某之见，指责通天电梯破坏自然景观云云，恐怕来自生意上的竞争。电梯对自然景观的破坏，其实远在索道缆车之下。原因显而易见，索道缆车全部暴露在外，一览无余，而电梯绝大部份隐蔽于山中，其显露的部分，又恰好正对悬崖峭壁，非一般人所能见得着。

            雨居然没下来，雾气则弥漫重重。从透明电梯中所见山景，的确可以叹为观止。出电梯，在观景坛上流连多时，拍下山景多幅。如果当时阳光普照，眼前的景色想必会更加鲜明，而留在照像机中的摄影则可能会少些意趣。世事从来难于两全，熊掌与鱼实不可得而兼。

            导游来催，只得下山。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那可能是指没有路径，或者至少是没有台阶的山道。也可能是仅对心强而腿力不足者而言。对于心与力两不足者来说，沿台阶下山，远较沿台阶上山容易。可从通天电梯下天子山却并不那么容易，因为名为下山，实则5上而5下，只是下山的台阶多于上山的台阶而言。久缺锻炼，甚累。           

            下山后，在导游指定的餐馆午餐，乏善可陈。饭后驱车去一足疗中心，自然又是导游自己的买卖。所谓足疗，先来一盆药水泡脚。泡脚之时，一位推销员上台主讲一系列草药。然后由按摩人员前来进行脚部按摩，一边按摩一边推销方才介绍过的灵丹妙药。有人慷慨解囊，采购￥1000元以上。邻座一位云南来的游客则指称这些药品不仅没有卫生部的准许证明，连商业部的许可证都没有，推销这些东西根本是非法的生意。给柞某按摩的是个嘴上无毛的小伙子，可说起话来油嘴滑舌，而且深谙软硬兼施之道。架不住柞某坚辞，方才停止纠缠，悻悻然而去。

            回到下处，发现手机的充值卡无效了。手机是从北京的朋友处借来的，据朋友说，哪儿都能充值，听信了这话，也就没在北京充值。问早晨买面包的那家点心铺的老板：附近可有移动通信的商店。老板说：城里有。不过，挺远，得坐出租车。说罢，向路旁一指。洽好有辆汽车停在路边，并无出租字样，显然是辆非法营业车。司机行欣然出迎，说￥10元拉个来回。上车行不两分钟即进入市区，找到那家移动通信。却说电脑尚无全国联网，只能在原地充值，这儿办不了。

不想回旅馆与苍蝇蚊子共进晚餐，询问司机，司机指着对面一家叫做唐家菜的饭馆，说那儿就不错。付清车钱，打发走司机，步入唐家菜，餐厅内生意兴隆。就坐后问有什么茶，回答说这儿不卖茶。那就冰水吧。可对方听不懂，几经解释方才明白，又说没有冰，只有非冷冻的瓶装水。无可争议，将就着用吧。叫一碟火爆腰花，一碟什么笋。久候方至，两菜的味道均甚好。米饭则甚糙，权且当健康食品咽下。记得上几次回国，在北京上海的饭馆里也大多是以这类糙米享客。老杜诗曰：“香稻啄余鹦鹉粒”。唐人那种对米饭精益求精的精神，如今看来是荡然无存了。扭头看见其他餐桌上个个有茶壶，把服务员唤来问所以。你是说这茶呀！我以为你要什么茶！有！有！赶紧端过来一壶。原来这种茶水免费，非卖品，也不视之为茶。嘿嘿！不无道理，因为其实品尝不出多少茶的味道来。顺便交待一句，茶杯也是薄如蝉翼的塑料货。

            晚饭毕，沿街散步，路过一家面包店，装璜颇新，灯火通明。进去一看，早晨花￥3元买的那种豆沙面包，原来只值￥1元。买了几个为明日早餐之用。步行回到旅馆，总共不过10分钟，根本无需以车代步。

 公园内竟然有公司，大奇

以下均为天子山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