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家的悲剧和喜剧——王度庐故居前的沉思

       1948年是两个武侠大师命运浮沉转折之年。
       龙应台有本书叫《大江大海1949》，把国共战争称为大江大海时期。
        那时的香港，真是个各路大师发迹腾达之地。邵逸夫、李嘉诚、金庸等人自大陆移港后个个都是龙归大海，事业辉煌。
        1948年，24岁的金庸移民香港后开始写武侠小说，不但后来成为中国武侠文学巨匠，而且还以富拥港币超十二亿荣登香港首富之榜，成为中国自古以来写书致富第一人，并得享天年95岁。
       1948年，40岁的王度庐突然封笔，选择了离开青岛走上老死关东的不归之路。王度庐去东北后连一个小市民的生活也难以安定，被逼下乡贫病致死。年仅68岁。 
民国年代，青岛曾是出大师的地方，可大师们悲剧的宿命几乎个个在劫难逃。
老舍投湖自尽，黄公渚上吊自杀，束星北劳改刷厕所后郁郁而終，王度庐晚年无钱治病而老死关东。一幕幕文化名人悲剧恍如眼前不忍卒睹。
       本文为王度庐的命运愤然而鸣不平，王度庐和金庸同为武侠文学大师而命运为何如此不平，天上人间？
        三个月前金庸大侠去世，全国文化界进行了高规格的哀悼。
        问苍天，今日中国今天还有几人知道王度庐先生是何许人也？

王度庐小传

王度庐（1909年9月13日－1977年2月12日），享年68岁。
王度庐生于北京旗人家庭。自幼丧父，家贫辍学。他虽没读过中学却靠自学当上了中学语文教员。 
1937年28岁的王度庐选择青岛宁波路四号为定居之地，靠在《青岛新民报》上发表武侠小说买问为生。笔耕十年完成几十部武侠小说共600多万字成为中国武侠文学的一代大师。 
王度庐在青岛写下了《卧虎藏龙》《宝剑金钗》《铁骑银瓶》《乌鹤鸣鸾记》）《剑气珠光》等风靡大江南北的武侠小说。上海、北京等大城市出版商多次印刷出版。
王度庐虽有一定名气然当时稿费收入甚为菲薄不足以养家糊口。王度庐曾在德县路青岛圣功女子中学（今七中）做过兼课国文教员，还在四方路摆过地摊出卖自己写的春联。大师当年在青岛卖文度日，好不凄苦！
1948年这个大江大海之年，就在金庸选择南下香港之时，王度庐却选择了北上辽宁的不归之路。本年肇始二个武侠文学巨星开始浮沉。一个大发迹，一个大陨落。王度庐下关东后彻底封笔并在一中学教书。文革中遭受批判，被逼下乡直到68岁病逝。

                                                对金庸讳师的质疑

       当年王度庐小说风靡全国之时，比王度庐小十五岁的金庸还是一个在上海读书的学生。我读过傅国涌写的《金庸传》一书。在其介绍金庸青少年成长时代列举一大批金庸读书名单。令我生疑的是其中的书目唯独没有王度庐的武侠作品。
       难道金庸成名之前不读武侠小说吗？难道他真的没看过王度庐的武侠小说吗？是否刻意回避不得而知。问题是王度庐的小说在当时的上海早已大量印刷出版。难道当年的金庸唯独不是王度庐小说的读者？
我对作者及金庸的讳师态度实在不敢恭维。
有文学评论家说“没有当年的王度庐就没有后来的金庸”这应是代表了文学评论界的良心和公正客观之言。
       中国式的文人相轻这好似一个很标准样本。

                                               王度庐粉丝今何在

       1966年，文革前夕，王度庐武侠小说热一直在青岛的中学校园流行。我初中的语文老师房淑华在语文课堂上时不时就把王度庐的名字挂在了嘴上。王度庐的武侠小学《卧虎藏龙》《宝剑金钗》《铁骑银瓶》《乌鹤鸣鸾记》《剑气珠光》等武侠小说在同学间疯传，李慕白、俞秀莲的名字几乎无人不晓。1960年的一天，在平原路敬修书局我曾见过孙敬修先生拿出一本剪报本的王度庐小说向读者推介。
我有个同学叫王肇枞，如果健在的话今年应是78岁了。他是校园里王度庐的大粉丝。他收藏有民国时期出版的全套王度庐的武侠著作，经常借给同学们传阅，是他当年帮助我认识了王度庐和王度庐的武侠小说。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他常常在下课时间里吟诵《卧虎藏龙》里的诗句：
                 天地冥冥降闵凶
                  我家兄妹太飘零……
       王肇枞同学，今天你在哪里？《卧虎藏龙》电影获奥斯卡奖的消息你知道吧？
       天地冥冥降闵凶，我家兄妹太飘零，既像古诗的沉重，又有民歌般的朴实无华，也像王度庐悲怆人生的真实写照。

        苍天有眼，王度庐成了文学出土文物。

       电影导演李安在台湾读到王度庐的《卧虎藏龙》时有一种如同发现了兵马俑一样的兴奋。他发现了王度庐是一位比金庸更厉害的武侠文学大师。 
《卧虎藏龙》电影一举囊括了奥斯卡四项金像奖，该影片首次在世界华人社会家喻户晓，创下近三亿美元的票房价值。
       李安为什么绕过了众多的武侠文学大师如金庸、梁羽生等大作而对王度庐的《卧虎藏龙》情有独钟？就是因王度庐的小说不同凡响。一般武侠作品大都是以江湖仇杀为主调，而王度庐的作品则充满了对人世间爱情、人性、情义的讴歌，充满悲剧之美。从演员阵容看，周润发饰李慕白，章子怡饰玉娇龙，杨紫琼饰俞秀莲更使影片添花生辉。
王度庐在中国文坛的地位终得正名。台湾读者尊崇王度庐不受邓小平影响。
        武侠小说出书一亿册的金大侠，当年因邓小平是读者粉丝。因其图书在大陆被破例解禁而获的巨额稿费成为香港首富之一。梁文道说，金庸是政治家，真是点到了要处。
王度庐不会玩政治，那个年代也命该如此。

       富有戏剧性的是中国传奇型著名企业家牟其中近年在《十三邀》节目中称王度庐是武侠小说的开山鼻祖。他讲在十六年的服刑中，经常在牢房的大号里对众狱友说书般的开讲王度庐的武侠小说，把监舍变成了说书场。前有王度庐后有金庸，这是武侠小说史。

                                        金粉邓小平捧红金庸

        邓小平是金庸粉丝。邓小平是个不论国事多忙也离不开麻将桌，每晚睡前必看武侠小说的国家领导人。1981年7月18日邓小平接见金庸。不久金庸武侠小说在大陆开禁并开印一亿册，从天而降的稿酬令金庸成为香港超级富豪。

       今日中国的武侠小说读者群中的金粉只知金庸而不识王度庐可是否舍本逐末，一叶障目不识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