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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府衢花綾表,牙籤錦帶妝成。 大青大綠細描金,鑲嵌斗方乾淨。
女賽巫山神女,男如宋玉郎君, 雙雙帳內慣交鋒。 解名二十四,春意動關情。
【簡析】
這首詞上半闋描述《二十四解春意圖》手卷的外形:它是皇宮大內的珍藏,用衢花綾裝裱,錦帶作成的外殼,別着象牙做的書籤,打開來看,畫面是用大青、大綠、描金繪成的工筆重彩,斗方的畫幅裝裱得富麗堂皇。
因為春宮畫主要用於閨閣之內,故沒有掛軸,為手卷或畫冊式。對明代春宮圖的裝幀,高羅佩在《中國古代房內考》中介紹說:“明代的春宮畫通常都裝裱成橫幅手卷,或作旋風裝摺疊冊頁。前者大多是男女性交的連續畫面,畫了性交的各種姿勢。這種手卷高約10吋,長10至20呎,畫紙通常不超過8吋見方;它們約作24幅一套、36幅一套或其他數字,每套的幅數各有典故,並在每幅畫的後面還襯以寫着艷詩的紙頁或絹頁。……手卷用綾子鑲邊,古錦為護首,最後用玉或象牙雕成的別子別緊。冊頁以木夾板或外裱古錦的硬紙板為封。總之,裝幀是十分講究的。”(“第四編 蒙古統治與明的復興”,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19頁)
下半闋是對畫面內容的描述:美女賽過神女,俊男儼如宋玉,在錦繡帳內,雙方如久經沙場的戰將,你來我往,短兵相接,使出二十四種招式,春意無限。
春宮圖起源很早,漢張衡《同聲歌》:“衣解巾粉御,列圖陳枕張。素女為我師,儀態盈萬方。”這裡所列之“圖”,應該就是“春宮圖”。
明沈德符《敝帚軒剩語補遺》卷中“春畫”載:“春畫之起,當始於漢廣川王畫男女交接狀於屋,召諸父姊妹飲,令仰視畫。及齊後廢帝於潘妃諸閣壁,圖男女私褻之狀。至隋煬帝烏銅屏,白晝與宮人戲,影俱入其中。唐高宗鏡殿成,劉仁軌驚下殿,謂一時乃有數天子,至武后時遂用以宣淫。楊鐵崖詩云:鏡殿青春秘戲多,玉肌相照影相摩。六郎酣戰明空笑,隊隊鴛鴦浴錦波。而秘戲之能事盡矣。後之畫者,大抵不出漢廣川齊東昏模範。惟古墓磚石中畫此等狀,間有及男色者,差可異耳。余見內庭有歡喜佛,……此外有琢玉者,多舊制。有繡織者,新舊俱有之。閩人以象牙雕成,紅潤如生,幾遍天下,總不如畫之奇淫變幻也。”
傳世的春宮圖最早是明代的作品。據傳明代畫家仇英和唐寅均擅長和繪有多種春宮圖,沈德符記載:“工此技者,前有唐伯虎,後有仇實甫,今偽作紛紛然,雅俗甚易辨。倭畫更精,又與唐仇不同,畫扇尤佳。余曾得一箑面,上寫兩人野合。有奮白刃馳往,又一挽臂阻之者,情狀如生。旋失去矣。”
據傳仇英(實甫)有《十榮》,唐寅(伯虎)有《退食閒宴》、《競春圖卷》、《花陣六奇》等。許多春宮圖便託名為仇英和唐寅,著名的有《花營錦陣》、《鴛鴦秘譜》、《風月機關》、《青樓剟(duō音多)景》、《勝蓬萊》等。
《紅樓夢》中有兩處涉及到春宮畫,都與唐寅有關。一處是在形容秦可卿臥室的陳設時:
(寶玉)入房向壁上看時,有唐伯虎畫的《海棠春睡圖》,兩邊有宋學士秦太虛寫的一副對聯,其聯云: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籠人是酒香。(第五回)
一處是描寫“呆霸王”薛蟠的不學無術:
薛蟠笑道:“你提畫兒,我才想起來。昨兒我看人家一張春宮,畫的着實好。上面還有許多的字,也沒細看,只看落的款,是‘庚黃’畫的。真真的好的了不得!”寶玉聽說,心下猜疑道:“古今字畫也都見過些,那裡有個‘庚黃’?”想了半天,不覺笑將起來,命人取過筆來,在手心裡寫了兩個字,又問薛蟠道:“你看真了是‘庚黃’?”薛蟠道:“怎麼看不真!”寶玉將手一撒,與他看道:“別是這兩字罷?其實與‘庚黃’相去不遠。”眾人都看時,原來是“唐寅”兩個字,都笑道:“想必是這兩字,大爺一時眼花了也未可知。”薛蟠只覺沒意思,笑道:“誰知他‘糖銀’‘果銀’的。” (第二十六回)
高羅佩在《秘戲圖考》中共詳細介紹了八部中國古代春宮畫:1、《勝蓬萊》十五圖;2、《風流絕暢》二十四圖;3、《花營錦陣》二十四圖;4、《風月機關》二十圖;5、《鴛鴦秘譜》(錦春圖)三十圖;6、《青樓景》二十圖;7、《繁華麗錦》六十二頁;8、《江南銷夏》十二圖。
《肉蒲團》中描寫,新婚妻子玉香“只因平日父訓既嚴,母儀又肅,耳不聞淫聲,目不睹邪色,所讀之書不是《烈女傳》就是《女孝經》”,“風情未免不足”,未央生就到書畫鋪中買一副絕巧的春宮冊子,是學士趙子昂的手筆,共有三十六幅,取唐詩上“三十六宮都是春”的意思。書裡詳細描述了前五幅圖,第一幅描繪的是前戲,勢名“縱蝶尋芳”;第二幅是興奮期,勢名“教蜂釀蜜”;第三幅是持續期,勢名“迷鳥歸林”;第四幅是高潮期,勢名“餓馬奔槽”;第五幅是消退期,勢名“雙龍斗倦”。
附原文如下:
第一幅乃縱蝶尋芳之勢。跋云:女子坐太湖石上,兩足分開。男手以玉麈投入陰中,左掏右摸以探花心。此時男子婦人俱在入手之初,未逢佳境,故眉眼開張,與尋常面目不甚相遠也。 第二幅乃教蜂釀蜜之勢。跋云:女子仰臥錦褥之上,兩手着實,兩股懸空,以迎玉麈,使男子識花心所在,不致妄投。此時女子的神情近於饑渴,男子的面目似乎張惶,使觀者代為之急,乃畫工作惡處也。 第三幅乃迷鳥歸林之勢。跋云:女子倚眠繡床之上,雙足朝天,以兩手扳住男人兩股往下直舂。似乎佳境已入,能恐復迷,兩下正在用工之時,精神勃勃。真有筆飛墨舞之妙也。 第四幅乃餓馬奔槽之勢。跋云:女子正眠榻上,兩手纏抱男子,有如束縛之形。男子以肩取他雙足,玉麈盡入陰中,不得纖毫餘地。此時男子婦人俱在將丟未丟之時,眼半閉而尚睜,舌將吞而復吐,兩種面目一樣神情。真畫工之筆也。 第五幅乃雙龍斗倦之勢。跋云:婦人之頭倚於枕側,兩手貼伏,其軟如綿。男子之頭又倚於婦人頸側,渾身貼伏,亦軟如綿,乃已丟之後。香魂欲去,好夢將來,動極近靜之狀。但婦人雙足未下,尚在男子肩臂之間,尤有一線生動之意。不然竟像一對已斃之人,使觀者悟其妙境有同棺共穴之思也。
以下為《花營錦陣》的二幅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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