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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已经过了,很久以来都想写点什么有关母亲的文字,迟迟没有提起笔来。今天忽然感觉想写点了。 母亲没有念过多少书,也从没有见过她读过书在家里。她的工作很简单,是售货员-在茶叶店。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的哥哥已经上山下乡了,父亲那时也作为下放干部,常年生活在边远的山区。 小的时候就常跟着母亲到茶叶店里去玩儿。记得那个茶叶店不大,一堵墙隔成前后两部分,前面是营业厅,不同的茶叶小包摞放在不同的格箱里,柜台是长长的一 排,玻璃面的,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放在一个个白色搪瓷盘子里茶叶样本。后面是“作坊”,巨大的茶叶包懒懒地杵在那里,彼此拥挤着占据了靠墙的位置,中间摆放 着一张很大的长方形桌子,大约有2mx3m的样子。每天柜台前面需要两个人卖茶叶,其余的人都围坐在桌子周围包茶叶,一个人称秤,而后倒在事先就放好的方 形纸上,而后大家就把散落在方形纸上的茶叶包裹起来。记得最小的称重单位是2两,最大的是1斤,中间有4两,半斤,不等。
不同重量的包法不一样,二两,四两的只需要横一折,左右两折,再最后一横折,把小尾巴掖进左右折的空隙里就成了。包好的小包像是个梯形的小瓦片,彼此可以 摞起来。半斤以上的就需要用绳子了,先抓住对角,放在一起折一下,然后一手按住剩下的两个对角中的一个,让两边的纸彼此覆盖一点点,使得茶叶不会漏出来, 而后提起最先折起的对角,使得平躺着的纸转90度立起来,就如同是用小褥子包娃娃,而后抖几下使得茶叶彼此压结实了,把翘在空中的角沿着茶叶面折下来,和手里的两个角会合,这就有三个角在手里了,然后攥着这三个角转180度,让最后的角翘在空中,重复刚才第三个角的过程(抖动,折 角),最终四个角就有了,抓在一只手中,包包的形状像是梯形的柱体。另一只手去扯绳子(绳子是牛皮纸做的,很细,1毫米左右),横一绑,再竖一绑,最后在 中间打结。而后顺着绳子的方向使劲儿一捻,绳子就像是收到攻击的虫子扭做一团,再使劲儿一扯,绳子就断了。包好后的柱形包包紧称结实,也能一个个摞起来。
别小看这手工包装的技术,不会的真还得练一阵子。母亲包得很好,结结实实的,很漂亮。有时候是包砖茶,运来的茶叶是长方形的,平平整整,很瓷实,就像是地 板砖。包之前要用榔头,根据包装的分量使劲儿砸开。小时候不懂什么,只知道忽闪着眼睛看,觉着很好玩儿。母亲的工作无非是包茶叶,卖茶叶,下班时结帐,外 加夜里有时候要值班(睡在店里)。想必母亲的文化程度就只够记账和结帐用吧。
母亲从不爱说话,不论上班还是在家,都是一样。就是说话,也是及其简短。记得有一次和母亲值夜班,临睡前母亲说店里的一个阿姨送给我一个红色的气球。夜里 做梦竟然梦见了气球,是粉红色的。第二天回到家里,看到的却是一只黄色的气球,小西瓜一般大,静静地躺在床上。
母亲的性情也很沉静,很爱干净,像外公。她每天上班,而后就是做家事,或是做饭,洗衣,或是家人的冬衣,夏衫。小学时的棉衣棉裤,夏天的无袖小褂儿,都是 母亲手工缝制的。我是跟着母亲学会了做手工,小时候会缝制很精巧沙包,里面从不装沙粒,而是装豆子,这样沙包用的时间会长很多。不知是哪一天,父亲给母亲 买了一台缝纫机,那在当时还是件大家当,母亲那是真的高兴,从此母亲就用缝纫机了,偶尔手工做一下机子做不了的事。我大概是初中学会用缝纫机的,但却不是 母亲教的,母亲从不教我没有要她教的事情。
小时候我是个很疯的丫头,爱玩儿,也很顽皮,没有什莫不开心的事,只有两件事情,一件让我忧愁,一件让我恐惧。
小学时父亲还在外地下放,常年不在家。那时候每个学期末都有个家长会,要求全班同学的家长到时聚集听取汇报。母亲对我的学校生活从不过问,偶尔没考好,和 母亲提起,她总是问一句:够分吗(及格的意思)?直到我研究生毕业都是如此。家长会从不参加。或许是她觉着自己没什麽文化,不愿意去,或许是她觉着没有什 么要紧的,不需要去,反正是从没有去过。所以每学期期末的家长会就成了我最忧愁的日子,看着其他同学的家长和老师有说有笑,从心里羡慕。有几回正好父亲探 亲在家,可以参加家长会,父亲就会去。父亲是个很善言辞的人,长得很英气,皮肤很白,高高的鼻子,深陷的眼窝,有些父母的朋友调侃说父亲像个外国人,的确 有那么一点点。看着父亲和老师及其他家长流畅的交谈,我不自觉地轻轻舒了口气,觉着一天都特别精神。我想父母截然不同的个性和风格都给了我影响,我有时候像母亲,沉默寡言,有时候像父亲,侃侃而谈。觉着也挺好的,耐得住寂寞,也撑得起场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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