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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家,已是4年以后了。母亲见到我的一双儿女,高兴的哭了,拉拉女儿的手,又摸摸儿子的脸。小儿女不懂大人的喜和悲,最初的陌生和拘谨过后,只一味地跑着笑着。坐下后,和母亲说话。母亲自中风后,恢复的还可以,只是有些偏瘫,左边身体不复灵活,而母亲又是左撇子,看着母亲用右手不慎灵活的吃饭,心里很感慨。本来母亲已经可以慢慢地自己走,自己做些简单的家务,谁知一天在楼下散步时,被一只邻里的小狗突如其来地撞倒了,跌坐在地上,摔断了股骨头,这一来如雪上加霜,从此母亲再没有走过路。母亲让叔叔拿出一个很大的纸袋子,取出里面的x-ray片子,跟我解释断的骨头是在哪里,手术后的人造股骨头如何不好。望着母亲时而流泪的面容,我心里酸的厉害,只是竭力忍着。叔叔坐在一旁,低着头,偶尔解释一两句。那时母亲已不再胖了,却再也站不起来了。从叔叔的话语当中,我得知如果母亲手术后坚持锻炼,还有可能行走,但母亲怕疼,不肯锻炼。我了解母亲,那是她的脾气,倔强固执。两个小儿女对母亲很亲近,肯吃母亲递过来的包子或小吃,一声声的奶奶叫的母亲开心极了,我也很高兴。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离别时侯了,看着孩子们挥动着的小胖胳膊,母亲不禁哭出了声。我抱着小的,LG领着大的,我尽力平稳着声调,说:“妈,多保重,我到了就打电话给你,下回再回来看你”
以后的这些年中,每隔两三年就回去看看母亲。人到老年,大病过后也像是开弓难有回头箭,想再回到从前是不大可能了,求稳定是根本。这些年间母亲断断续续又进过几次医院,有一回因感冒成肺炎而住院,后出现各种并发症,查到最后发现是高血糖。血糖居高不下,很多病症一起来,跟本没办法下药,治此就会伤彼,大夫好不为难。多亏了哥嫂细心照顾,尤其是嫂子,全力配合医生寻求最佳方案,总算是把母亲的命救了下来。母亲出院,哥嫂却是双双入院。
从这以后,母亲的咀嚼功能开始下降,吃饭开始漏。那次回家,头一回看到母亲吃得那末力不从心,饭至少撒了有三分之一。泪水无声地落下来,和着饭涩涩地咽了下去,咽下的泪水似乎直接流到了心里,淹没了无助。想着母亲很像外公,爱干净,母亲到叔叔家后,叔叔家里最大的变化就就是干净整洁了,如今母亲却对这一切都浑然不觉了。在这以后我就让表弟饭后把孩子们送到母亲家里,不忍让孩子们见到母亲的艰难。
又一次住院后,母亲失去了大部分的语言功能,现在五个字一起就说不清了,打电话回家,总有一半内容是猜的。不过母亲脑子却是从不糊涂,这点也像外公,什麽东西放在什麽地方,比叔叔清楚。母亲病后,最喜欢坐在靠窗户的木椅子上,时时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世界,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有一回我在做饭,母亲对我说:“看,那不是吴柯的妈妈”。我闻声探头望去,真是吴柯的母亲。吴柯是我高中时的同学,也住在同一个家属院中。真挺佩服母亲的脑子,高中毕业都多少年了,她还记着吴柯的名字。
望着渐渐长起来的小儿女,萌生了一个念头:一个人回趟国,和家人一起过个年,好好陪陪母亲。提议刚在饭桌上提出,抗议声四起,没有任何悬念的被否决掉。小儿子骤起小小的眉头说:“mom,干嘛一个人回去,你不想要我们了吗?”女儿说:“你是不是嫌我们太麻烦了?我们会听话的。”LG装作无辜的样子,掩饰着得意,说:“我是没什麽意见,孩子不同意也没办法。”我也笑笑,说:“不要高兴得太早莫,给我点时间,呵呵”。饭后把小儿女叫道跟前,解释说:“姥姥一辈子挺辛苦的,现在都病了十多年了。这些年,妈妈一直全力照顾着你们,离姥姥那末远,没能有时间照顾姥姥。现在你们大了,都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吃饭,上学校了,妈妈可以比较放心了。姥姥现在连饭都不大能自己吃了,说话也不清楚,上回回去你们都看到了。妈妈很想回去看看姥姥。不会太长时间的,很快就会回来。”小儿女似乎听进去了一些,都不作声。我又说:“妈妈回来一定给你们带好吃的和好玩儿的,说,你们想要什麽。”小儿子率先高兴起来,说:“我要一把剑(木头的玩具),还有中国酸奶”,女儿也跟着说:“我要很小的小娃娃(手工娃娃),还有。。。,反正就是我们以前去的那条长长的街道上,很多小东西。”我知道她指的是什麽,说道:“没问题”。老公见状,无奈地摊了摊手,说了句:”这莫容易就过关了?没出息(指孩子)。”我得意的杨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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