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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茜的母亲和父亲是同村的,父亲家住在村南头,母亲家住在村北头,平时没什麽来往,但彼此知道。
母亲家只有两个女儿,文茜的母亲是老二,上面有个长两岁的姐姐。姐妹两人的脾气截然不同,姐姐默默无声,从不多说话,但心里有主意,长得像外婆,个性像外公;妹妹话多得没完,个性活泼,长得像外公,脾气像外婆。两姐妹争执时,妹妹嘴巴快极了,但冷不防会被气极了的姐姐打一巴掌,于是哭着找外公告状。
当时家里只能供一个人念书,想必妹妹的能言善辩沾了光,最后上学堂的是妹妹。
文茜母亲的书念得也很好,尤其是写得一笔好字,苍劲有力,很难想象是出自女子之手。她一直念到女子高校。
当时文茜的四爸相中了这位在女子学堂念书的姑娘,不断去找外婆提亲。外公说人我都没见过,如何能答应呢。于是四爸让父亲照了相片寄回来,又拿着相片去提亲。外公外婆觉着问题不大,就说:那还要看姑娘自己的意思,于是四爸就啜和二人开始通信。书信来往了一阵子,就成了亲,四爸开心极了。
四爸的想法是对的,从此四爸就和父亲的命运紧紧连在了一起。没过几年,三哥闹分家,四爸壮着胆子说:我和五弟不分开,把我们的分到一处。文茜的奶奶也选择和他们哥俩同住,直到去世。
文茜从没有见过四爸,四爸在文茜很小的时候得了脑瘤,父亲带着他到处看病求医,走遍了部队所在城市的各大医院。但当时的医疗技术回天无术,诊断出是脑瘤,但没有医治的办法。老人家无奈只有听天由命,最后实在受不起疼痛的折磨,一头栽到水缸了淹死了。死前常说:我这一辈子值了,我兄弟为我看病花的钱足可以给我打个金脑袋了。文茜觉着四爸是个有智慧的人,不仅成就了一桩持续了50多年的婚姻,而且用自己的努力和真情,改善了自己的命运,客观上是借用了他人的一臂之力。兄弟在世本该如此。
文革的浪潮席卷全国,部队也没能幸免。面对疯狂的整人,打人,文茜的父亲看不过去,也接受不了,于是坦率的提出了心里的疑问,然后就毫无悬念地被送进了学习班。当时还有个林彪的什麽路线,大意是“打到一批,遣送一批,留一批”,最终文茜的父亲被划入被遣送回家的一批当中,返回了原籍,那是他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母亲受到牵连,也被解除了公职(母亲一直随部队,作会计或出纳,也当部队夜校的老师),随着一同返回家乡。他们还算是幸运的,有不少战友,夫妻不是同一个原籍,为最终到哪里落户争执不休,离婚的也有。说到这里,还得称赞一下大智若愚的四爸。
返乡的头两年没有具体的安排,以前是为部队的工作奔波劳碌,如今要为自己的生活计较打算。父亲做了两年的生产队长,在家乡的窑洞里又添了个小五,这之后,政府终于为这批专业人员安排了工作。于是父亲又带着全家搬到了县城里,到工厂当干部,母亲也被安排到县里的一个单位,还是做出纳员。
文茜的父亲个头不是很高,估计是小时候营养不良加上大强度的体力劳动所致,他的肩膀肖得厉害,结果5个孩子无一例外全是肖肩膀。他的忘心也是特别的大,到饭馆儿买了饭,钱包就当是陪嫁了;打完乒乓球,球和拍子就全做奉献了。他手里不能拿东西,放下就忘,从不例外。做事情也是,烧肉10次有九次会烧糊。有一回又烧糊了,文丽闻到糊味道赶快去叫爸爸,爸爸忙把锅端下来,所以糊得不厉害,只是皮毛上有一些,结果发现那略微有些糊的肉特别好吃。如今文茜烧肉都会略微糊那末一点点,取那末一点点糊香。
父亲这巨大的忘心也是毫无保留地传给了5个孩子,而且孩子们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文茜的哥哥下午放了学,回家的路上到小河边去洗脚,书包垫在屁股下面,洗完了起身就走,回到家做作业时才会想起来;大姐文澜,都高中毕业当知青了,坐长途汽车回家,不是把东西忘在了宿舍,就是落在了汽车上;文茜大学期间,光大部头的英汉词典就丢了好几个;小五能把三张100元的票子当30元花出去,只有文丽稍好些,从小文茜就记着母亲每天都花很多的时间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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