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又烫了头,这是有史以来我烫的最贵的一个头了。以往烫头的费用一般都在一百左右,而这次的费用差不多是翻了一倍。心里总期望产出会与投入成正比,这不,烫完了头,我对镜一照,怎么看也最多只有一百多一点的效果,于是,那一点点小心痛的种子就在我的心里慢慢地生根发芽了。 从小就跟头发较劲。生下来我就是个黄毛丫头,头发又细又软,再加上一个字:少。那个时代对于头发的审美观绝对是乌黑浓密才算美。我总想,要是那时也象现在一样,流行把头发挑染成黄色或红色之类的就好了,我就不会为头发费这么多心思了。 念初中起,我就开始烫头。最早是在家里烫,美发师就是我的几个姨妈。姨妈们会买来烫发水,用发卷把头发卷上,再用滚烫的热毛巾捂住。烫完后我与表妹们一人顶一头鸡窝毛,满场飞。对那个年龄的小姑娘来说,鸡窝毛就鸡窝毛,好歹也算是时髦吧。有一阵子学校要清除资产阶级思想,其中的有一条校规就是不许烫头。早晨进校门时,校长会站在那里视察。那天我从他身边走过时,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我的头发看,我当时心里就想要是学校再有另外一道门就好了。下午一放学我就对刚下班的小姨说,赶快要把我的卷发处理掉,结果把一头的卷发都削掉了,最后成了一个假小子头。好好的小姑娘转眼变成了一个假小子,只能说这样的事实让我很小就懂得了一个道理,爱美有时也会付出代价的。 高一放寒假前,考试完后,休息两天再回学校打扫卫生。就在那休息的两天里,我又把头发给烫了。不好意思就这么回学校,于是拿了一条大围巾,把头发包得严严实实地进教室。一上午都不敢抬头,就与我的同桌一起,面对着一扇窗户,把那块玻璃来来回回地擦了无数遍。我心里很感激我的同桌,因为她一直陪着我一起度过了那尴尬的几个小时。到现在同学们还能记得我当时不敢轻举妄动的模样。等真正开学了,我用橡皮筋把头发绑得老老实实的,但头发总有不老实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有卷毛跑出来。有了这次的教训后,整个高中期间我就再也不敢烫头了。 上了大学我就自在了,反正至少每年烫一次头,但那时已经去理发店烫了。现在我再看那时期的照片,卷发的时候多,不卷发的真是少。烫完后头再扎个马尾辫,也很有青春朝气的。有一次我想改变形象,就披着满头卷发去上课了。没想到那天风很大,还没走到教室就已经吹得象当时流行的电视剧里的一个著名人物,就是《射雕英雄传》里的梅超风了。我的好朋友一个劲地笑我:你真会选时间换形象。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要用发蜡之类的,所以时不时地就弄成梅超风的造型了。 刚到美国那几年还好,只是穷学生一名。一是舍不得花烫头的钱,二是大家都穿得很休闲,穿牛仔裤的话还是配清汤挂面的好,所以那几年没有起烫头的心。可是工作后,又故态萌发了,还是一年至少要烫一次头。这时候我就知道烫完头还要自己收拾了,于是今天买这样的摩丝,明天买那样的发胶,还有这样的发卷,那样的吹风。现在的柜子一打开,我觉得自己就可以去开发廊了。 这次烫头发的师傅是一个朋友介绍的,是韩国的美发师。这些年我只要听说哪里有好的理发师,就要跑去试一试。说实话,试来试去我还是总觉得这儿的美发师水平没有国内的美发师的高。那年我回国烫了一次头,回来之后大家都说效果不错,是真正的大波浪。这回进了店一看,是个三十多岁的韩国女子,她自己烫的头就很好看,我觉得不错,于是就对那个韩国美发师说,要烫成她那样的头。韩国女子马上用不太流利的英语告诉我,这个价格要贵,这是新式的烫头,叫做“Digital Perm”。贵就贵呗,我心里想,只要效果好就行了。可是等真正完工一看,真不觉得跟以前烫过的头相比有什么进步。交钱的时候,我就一个感觉:心痛。 出了门来,我自己安慰自己,这次烫头是贵了点,但这跟孩子们的花费相比算什么呀?孩子们整天学这个学那个的,一个月还不得花好几个二百刀。不是一直在说吗?女人一定要对自己好,那么这次是对自己太好了还是对自己还不够好呢?我有点想不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