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高考三十年, 很多被剥夺了正常读书权利的人, 在三十年前终于又有机会重回学校深造。我们家就有两人有幸在恢复高考后,重又踏入学校的大门, 偿了多年的夙愿。 我虽然是工农兵学员,但也清楚记得开学典礼那天,我们在灯光发黄的,地板泛黑的学生食堂里,坐在小马扎上, 高唱“工农兵学员之歌”。那种珍惜之情,就象梦境一样。
和朋友谈过高考。 朋友有不少是当时的应届毕业生,在校功课拔尖,通过高考迈入高校大门,顺理成章。 他们不像我们这代历尽艰难才重回学校的一群,没有感觉意外的惊喜与感慨, 如不幸名落孙山才是他们人生的一大悲剧。
很少有人谈到文革前的高考。 其实 60 年代 三年灾害以后,已经不是“考分面前, 人人平等”了。 我有两个姨都是在文革前2-3 年参加的高考,那时“家庭出身” 已经成为高考录取的一项指标。我的两个姨虽然功课和表现都出众, 但在报考时都遇到了问题。 好的学校, 好的专业,对出身的要求更严格。她们都不敢报名校, 一个姨报考了几个学校,为了保险,也同时报考了体育学院,因体育学院对出身较为宽容。 发榜时体育院校先发,她一看榜上有名,不敢耽搁,立即去报到。 后来有另一所学校也录取了,但她已失去转校的机会。另一个姨高考时出身论更盛行,她很喜欢化学,两年因出身落榜, 第三年也只好报考了体育学院。在录取过程中也历尽挫折才由于当时的体委领导发话,要重在成绩和表现,才得以入学。
我小学的一个老师,也是因海外关系,功课很好,但大学不录取,他只得到我们学校来任教。他是我在小学5 年中遇到的课讲得最好的老师。我本来对很多门课都不感兴趣, 比如历史,自然等。 但在他接任这两门课后,我每周都盼望着上他的课, 在课上也从不打瞌睡。 他后来终于到美国完成了学业, 虽然比同班的同学大了10 岁不止。
失去过的, 才知道珍惜。上学现在是个很普通的事情, 可当年有很多人却失去了机会,通过高考又重回学校的,仅是很少一部分, 我相信,他们大多数人都把握住了这机会,珍惜这机会,用这机会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今天看见一张旧照片,有我的姨们, 又联想到高考和她们考试的故事。
照片是北海公园, 我父亲,姥姥,和两个姨,小女孩是涯大,据说她一直不开心, 始终哼哼唧唧的: 我妹妹在哪? 我要找我妹妹。 我在另一只船上,和我妈妈,另两个姨和一个姨父,那张照片没见着。
我记得我在另一只船上唱的歌是:
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
小小的船儿两头尖,
我在小小的船上坐,
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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