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是文人的永恒题材,好笔头的可以写成《黄河颂》般雄伟澎湃,我胸无点墨,但没关系,就写我家的迁徙与共和国,自己给自己打分呗。
我祖父是民国时期从广东梅县某不知名村迁徙至南洋的(即当今的新加坡+马来西亚)。外祖父则来自福建泉州,全因日子过不下去的原因。凭借勤劳节俭,祖辈都让儿女都完成中学教育,到49年双双成教书匠,生活无忧无虑。
下图是父母带领学生庆祝共和国一周岁。 学生的扇子舞,不比现在的广场舞差
共和国滿一周岁时,共和国号召说:喂!回来吧,参加建设。憧憬着共和国美好未来,父母带我二位姐姐,提二个箱子(已经没啥家产了,抗战时听从陈嘉庚号召,巳把房产变卖捐成飞机),就又迁徙回中国。
在粤东一偏僻小镇安顿下来,那里没俺家的一砖半瓦,左邻右舍瞧你的眼神也很冷漠,大队民兵还可以三更半夜揣着刺刀随意闯入查户,但我父母是死心塌地听从共和国的调遣。
六十年代,共和国说我们阔了,大家放开敞开肚皮吃人民公社大锅饭吧,父母一如秉性响应号召,把家里的铁锅铁勺送炼铁高炉。到后期大锅饭无饭了,每餐只有没几粒米的粥,我也捧个钵排队分粥,见分粥师傅为显公平,每次都用大勺把粥搅得飞转。 再后来大锅饭撑不下去,共和国号召大家散了吧,家里日子更惨了。当时我虽末到学龄,却已学会了诊断水肿:单指压小腿肌,释放后如果肌肉恢复慢,便是水肿。
父母实在没辙了,只好向海外亲戚求救,不久我家成了小镇的阔大户。除了奶油饼干、炼奶、巧克力、麦片、虾干等等外,我第一次见到黑呼呼的咖啡豆,父母对咖啡自然不陌生,可在当时的南蛮小镇,没人见过这种吃饱撑着的小资情调东西。随咖啡豆一起寄来的还有手摇磨豆器,过滤器是我妈用蚊帐布制成。记得我喝第一口便全吐出来,苦得要亲命,倒是父母显得郑重其事,喝一小口然后仰首闭眼,似乎在缅怀什么时光。
题外话: 亲戚还寄来一大桶猪油,我的一项任务是给同事朋友家送猪油。当下人听“送猪油”定会感困惑,可当时一碗猪油可治愈全家人的腿水肿的。
不久,共和国兴起下放运动,我家被告知不能呆小镇了,回原籍去。离开南洋是单程票,鬼知道原籍又在梅县哪个犄角旮旯,为听从共和国的遣送,我父亲去了趟梅县去“寻根”,结局可想而知。
共和国有时很喜欢与臣民玩冤枉游戏。东南亚的归侨多多少少参加过当地共产党领导的运动,有反帝有抗日。有了这样的经历,每逢政治运动便纵有几张嘴也说不清道不明了。小镇智慧的人民群众有辨别好人坏人的简单方法:你们放弃南洋好生活回来(当时的确如此),肯定另有不可告人目的。父亲被授予英帝国特务称号,批斗时被善良勇敢的人民群众揍断几根肋骨,父亲是在牛棚里喝自己尿挺过来。我特意查了本草纲目,似乎李时珍并不知晓此处方。我们几个儿女自然就是特务崽子,享受特别待遇了。
不管怎样,父母一如既往听从号召,我也死心塌地好好学习准备要做共和国接班人。
我中学毕业,共和国说还不行,还要再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于是特务崽子到了大山沟小水电工地当民工。月薪¥15,住免费竹叶棚。冬夜山沟里的妖风吹着哨子,裹着妖雨钻进棚内。雨滴打在床上脸盆嘀嘀哒哒,我缩在床角,心仍掂记着共和国接班人这档子事。
后来共和国知道城里的兔崽子们被贫下中农越教越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乎我赶上恢复科考。要感谢共和国让我上了大学,后来还让我娶上媳妇,再后来又让我携老婆女儿再迁徙出共和国。与当年的唐僧取西经大不一样,我是自带社会主义真经, 到西方传经送宝的。(这段有点正能量,可以加分)
说说现在的共和国,比之前已经是霄壤之别了,俺不说高铁、广场舞这些高大上的,就从回国的行李变化就见证了人民生活的变迁。早年回国像是二道贩子,拖着大小箱子汗流夹背,现在回国的行李太简单了,亲友们说得最多的是“什么都不必带,这里什么都有”,听听多自豪!
再聊聊自己对共和国小遗憾。过马路时,我和人民群众一道坚决藐视红灯,旅游时要提防很多坑,当然不是路面的坑。还有就是上不了平时习惯的网站,如Google等。我的一位大学同学认真告诉我,是因为国内民众文化水平还不高,容易受外部势力忽悠,我听后是似懂非懂。再就是敏感词太多,聚会发言组织句子很是困难。 总之就是一位二百五傻老头回到共和国。
最后思考题:我家来回折腾迁徙,哪是祖国呢? 还真不好回答。前一阵有人讨论过,结论是哪里能自由生活、法治、不受歧视、自由表达,当然还有物质生活丰富,哪里就是祖国,想想还真是这样。在共和国小镇,只要戴个红袖圈的都可以吆喝我家。现在呢?我上个月给我们傻总理写了封措辞严厉批评信,批他抗疫不力,向他提出抗疫建议。搁共和国这叫“妄议中央”,被请喝茶是大概率。刚刚收到我们总理的回信,热情洋溢表扬我一哈,对我的建议坚决不予采纳,等我有空再妄议他一下,哈哈哈!
我还可以写很多的,无奈1000字限幅。此文怎么的也值个15分吧,哈哈哈!
(有个别句抄袭自某博主,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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