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念 十月之秋,我欣然赴约前往母校参加同学聚会。只想悄无声息地带着一颗好奇和欢乐的心前去凑热闹,以了却我30年离别母校的思念。不曾料到同学们还惦记着我。如果惦记着我的相貌,那一定会摇头低叹,犹如看到一张过时的旧车票,印着日期和座位,脑海中还隐隐约约浮现出当年的情景,但已不能对号入座了。如果惦记着我现在的境况,诸如工作,头衔,那也一定会诧异连连,犹如在海边看到一个巨浪滚滚而来,却在热烈的期盼中淹淹而息。他们,我亲爱的同学们,惦记着我什么呢?难道他们惦记着哪一个爱情的传说?还是哪一段沙河夜话?那都不会是我。 曾几何时,一个太阳重新升起的早晨,我们一起来到希望的田野,耕耘着荒弃了十几年的知识良田。我们同学间的感情在校院里酝酿,发酵。香甜的美酒在歌声中,舞蹈里浸透着我们的灵魂。今日今时,在同学的记忆深处,悄然溢出一瓢清泉,正是我已经忘却几十年的舞蹈《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同学们邀请我重跳这段舞蹈,我惊愕,我紧张,我徘徊,我望着大家失望的眼神,不知所措,最后借一位舞伴的勇气,跳了一段看似江南style演变版的《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在大家的笑声中,我逐渐放开,也不再拘襟。我调动着那苟且残存的艺术细胞,抖动着不再柔软的双肩,乘着《乌苏里船歌》陶醉在音乐的美酒里。 同学们惦记着我的舞蹈,我惦记着什么呢?我要说我没惦记什么,我就是无肝无肺的躯壳,悄悄地飘来,又悄悄地消失。我说我惦记着什么,那是什么呢?我的心告诉我,我曾有过,也不曾有过。这么多年,何处可安置我的惦念? 30年太长,我的记忆已经被柴米油盐填满,又被甜酸苦辣掩埋。时光有如穿梭的箭,一发既不回头,即便是时光回转,瞀乱之际,也不及当年那样清澈。还不如让它静静地藏在柴米油盐下面,当成垫底的料,留作纪念。 惦念时常悄然而至,又不告而别,就像荷叶上的露珠,清晨还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澈,响午就蒸发无迹。 惦念也是一杯咖啡,搅动着的时候,清香扑鼻,呡一口常可销魂,大口喝就苦不堪言。 我说惦念就是成年的老酒,香甜纯美的同时,也多了一味度数,少许喝一点,可延年益寿,喝多了,喝醉了,也会崩溃。 我惦念得不多,因为我没有空间可以存放。也就这少之又少的惦念,我愿把它放在风里,把它寄在云里。让它和我的呼吸同在,无论我在哪里,它都会陪伴着我。直到哪天我无奈奔向天堂的时候,也有这份惦念给我送行,给我壮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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